这一夜，所有晋级的弟子都失眠了。

狸栀只是在第一时间觉得这淘汰率惊人，之后就释然了。

她轮回十多世，什么事没见过？

她在自己的房间内无所事事，放出自己的神识，先是绕道离她最近的隔壁合欢宗女修身上，发现对方正在打坐修行，决定不再打扰，又将神识放得更远些，发现隔壁的隔壁也是在修炼。

她将神识越放越长，却发现所有参赛弟子就没一个是在睡觉的。

倒是有几个人，因为修为比自己高，神识才到他们的门边，就被弹出来了，比如秦砚苏。

狸栀拿出弟子令牌，刚想发点东西，反而是秦砚苏先发过来了一条消息：“怎么了？”

他在门口设下结界，狸栀的神识被弹出，他自然有所感应。

狸栀说：“明天就是第二个关卡了，也不知道他们会怎弄出怎样的比试方法？”

秦砚苏那边半晌没有回话，狸栀还以为他不会回自己了，正在和太一商量着要不要出去走走。却听门外传来敲门声，狸栀打开门一看，居然是秦砚苏。

“大师兄？”她有些惊讶。

自己只不过在弟子令牌中与他随意抱怨几句，没想到他居然过来看他。

“睡不着，我们就出去走走。”秦砚苏建议。

狸栀自然地答应下来。

蜀山虽没有明确说过参赛弟子不可随意走动，可是第二关就在明日，若真想在门派大比中拔得头筹，今天肯定不能随意耗费精力。

狸栀和秦砚苏却是与其他人不同。

秦砚苏自是不必说，他是所有人当中修为最高之人。他本就对这次比赛的输赢不放在心上，如今看狸栀心神不宁，自然一切以她为中心。

狸栀也没将这次门派大比放在心上。别人心中至高无上的门派荣誉，对她而言却是个笑话，她轮回这么多世，早就走遍了宗门各派，她会对门派忠心才有鬼。

狸栀与秦砚苏走在小路上，树影婆娑，两人都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声，可这声响在空旷的大地上，却显得周围愈发寂静。

狸栀看秦砚苏这架势，说走走居然是真的走走。都不和她讲讲话。狸栀不高兴地心想，抱也抱过，亲也亲过，还在这装什么高冷？

她刚想说点什么，没料想对方先开了口。

秦砚苏淡淡开口：“近几日，我一直有个问题。”

狸栀好奇：“有什么问题，居然能困扰你这么多天？”

秦砚苏说：“我想知道，蓬莱有多少修士与你一般，香囊里用的是栀子花香料？”

狸栀心中腹诽，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但女子本身就对香囊情有独钟，在这几天，她也不是完全与其他弟子没有交集，于是犹豫着开口：“据我所知，应该只有我一人吧。”

秦砚苏叹息：“果然如此。”

狸栀直觉自己的答案并不好，连忙追问：“那又怎样？”

秦砚苏顿了顿，还是告诉她：“开船第三日，我闻到方城身上有淡淡的栀子香气，想来他和有这种香味的女修有过近距离和长时间的接触。”

这人是狗鼻子吗？

狸栀如今对这种事情已经波澜不惊了，何况她还有后手。于是大大方方承认：“你说方城啊，他身上有香味，那肯定是我的啦。”

她瞧了一眼秦砚苏看着平静实际上可能风雨欲来的表情，得意地笑了笑：“我与方城做了个交易，他送了我件东西，我想把它送给你。”

秦砚苏移开眼睛，说：“不必。剑修与符修共通的东西并不多，送我我也不见得有用。”

狸栀将这句话自动翻译为“不拿情敌之物”，倒也不以为意。

她将那一对灵鸽召唤了过来，少女声音甜蜜蜜的：“那可不行，这对鸽子可是我千辛万苦才从方城手中抠来的，你一只我一只，不可以拒绝。”

秦砚苏看到鸽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心中有隐隐的波澜，却还是想让狸栀亲口确认：“栀栀，你为什么要送我灵鸽？”

狸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接下来的比赛也不知会遇到怎样的关卡，你我有灵鸽在手，心意相通，对之后的比赛肯定很有用。”

秦砚苏看着她不说话，样子却很柔和。

狸栀见不得他那副稳如王八的样子，不开心地撇了撇嘴，补充：“好啦，我承认我的确有私心了。你看各门派的女弟子，合欢宗的姑娘媚骨天成，终南紫府的专门培养大家闺秀，太白门的女修亦正亦邪……总之，都是些让人着迷的妹子，我得把你看紧了。”

秦砚苏失笑：“你确定要这样？”

狸栀坦白地说：“一旦你心绪发生波动，我就能立刻注意到。你如果对其他女修心动，我也会第一时间冲上去，坏你好事。”

秦砚苏无奈地说：“栀栀，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狸栀冷酷总结：“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紧一点总不是坏事。”

秦砚苏盯着她的眼睛，眸中的温柔几乎要溢满出来：“可是，这种感觉是相互的，如果你对别人动心，我也会第一时间察觉出来，这样也没关系吗？”

狸栀装出很苦恼的样子，想了一会儿，直到她发现秦砚苏的表情越来越冷，才慢吞吞开口：“没关系的哦，我只喜欢大师兄一个人啊。”

秦砚苏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一口气：又来了，这个小骗子！说起情话一套一套的，可偏偏又一副很真诚的样子，让人在拼命告诫自己不要沦陷的同时，又抱着那么一丝隐秘的期待。

算了。秦砚苏自暴自弃地想，他孑然一身，狸栀在他身上也没什么好图的，大不了他将所有的一切都给她便是。

狸栀催促着他割破手指，将血契交换出去。

秦砚苏看着狸栀轻车熟路的样子，皱起了眉头，想到她的血也曾经和方城的血融为一体过，他的心中就非常不舒服。

最终，他还是压下这种感觉，长长叹了一口气，完成了血契的转换。

呆头呆脑的小鸽子感受到了主人的变更，飞到了他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