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早等着了，听苏钰说好走了，立刻过去拉了柳嬷嬷一同出去，简直一刻都等不了。

霍明阳其实也想跟过去玩，不过苏钰没叫她，她也不好意思提要求。苏钰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笑道：“等哥哥放假了，让哥哥带你出去玩。别人我不放心。”

霍明阳便高了兴，开开心心地回去读书练琴去了。

山茶很快回来了，车上堆得满满当当的还真不少。一进院就指挥着刘江布往哪卸菜往哪卸，支使得刘江团团转。

苏钰看得摇头，忙叫仆妇一起帮忙。

忙乱了半日，总算卸完了。

刘江收拾好车子便要告辞，苏钰叫住他，吩咐山茶拿了一块布一刀肉给他，又问他几时去山里拉土。

刘江想了一想。“后天，今日晚了，明日我叫人、借车，估计一上午忙不完，索性后天一早出发。”

“那你明日午后过来一趟，那些老兵忙了这些日子了，我也没去看过，你帮我带些肉菜和衣服过去，跟他们说是我谢他们辛苦的，衣服一人一套，护袖、护膝一人一副，若衣服小了大了的，你帮我记上，下次好改。”

又说道：“时间太赶了来不及，你家的衣服还是你自家缝吧，也合身些。”

刘江摸着头不好意思地连连道谢，“这么好的衣料我花钱还没处买去呢，姨娘这样说折煞小的了。我这便回去，明日忙完了我就过来。”

看刘江走远了，柳嬷嬷才慢慢走到苏钰身边，小心地坐下来。刚来庄子没多久，她娘家侄儿听到信了，便赶了车来接她过去住几天。这个侄儿对柳嬷嬷很孝顺，当年为了救柳嬷嬷的儿子差点连家里的房子都卖了，这些年他也常托人捎东西给柳嬷嬷，他也想接了柳嬷嬷回去养老，只是柳嬷嬷放心不下苏钰母子，便一直拖了下来。到了庄子上，出行方便了，柳嬷嬷便想着回家看看，结果一到家就碰上下暴雨，受了寒凉，没多久就病倒了。

苏钰接到信，忙派人接了她回来养病，照料了这么久总算见好了，只是还不能受累。去集市也很累人的，苏钰早给她垫好了坐垫，等她坐下来又递了个小手炉给她捂手。“嬷嬷累坏了吧，让山茶过来给你捶捶腿好不好？”

柳嬷嬷摆手，微微喘几口粗气。“我没做什么，都是这丫头忙，让她歇会吧。听说你要教她做菜？”

“嗐，能教的早教给她了，这丫头做的比我好多了。”说着压低了声音，“这不是小丫头怕我不要她了，我找点事给她做做安她的心嘛。”

“这丫头被你宠的啊，都敢争风吃醋了。”柳嬷嬷不赞同地摇头，苏钰就笑，笑得她不自在起来。

“柳嬷嬷尽会说我，难道你不惯？”苏钰笑嘻嘻地说着，大声喊山茶，“山茶过来，你嬷嬷吃醋了，你快来惯惯她。”

“你......”柳嬷嬷伸指头点着苏钰，一脸无语。苏钰就看着她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山茶拿着刀跑出来，一迭声问：“嬷嬷怎么了？快快，我来惯你了。”挥舞着刀就要过来抱她。

这个毛躁丫头！

苏钰啐了一口，忙起身飞快地夺了刀去。柳嬷嬷脸都吓白了，顾不上骂，先拉了苏钰的手查看，等确认她没受伤，这才扶着腰起来，伸手敲了山茶一个大爆栗，打得山茶眼冒金星，抱着头求饶。

一片鸡飞狗跳。

霍明阳忙带着修竹过来解劝，听柳嬷嬷颤巍巍地说了事情原委，都使劲瞪山茶，修竹更是给了山茶好几下，一点没省着劲，打得山茶哭唧唧的。还是苏钰拉开她们，让她们各自忙各自的去，她带了山茶下厨了。

山茶捡起刀，刀刃对着自己，蔫蔫地跟在她身后，嘴里小声道着歉，直说自己毛躁了。

“行了行了，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做事稳当点。”苏钰懒得听她念经，干脆利落地结束这个话题，“去切肉，我要五花三层的，快！”

山茶顾不上叽咕了，连忙去到料理台前，对着半扇猪肉发愁。

“姨娘，啥是五花三层？”

苏钰“切”了一声走过去，指着猪臀尖上的那一块肉让她瞧。“一层瘦肉一层肥肉这样交替长着的，层次分明的，叫五花肉。你看这儿，五花三层分得明明白白的，这就是五花三层，最好的五花肉。”

这么一说山茶就明白了，忙屁颠屁颠地把肉片下来，放在案板上，然后又抬头看苏钰：“切多大块？”

“切一寸左右的方块，越方方正正的越好。”苏钰只动嘴坚决不动手。

山茶手起刀落，三下五除二利落地把肉切好，摆在碟子里，又继续狗狗眼看苏钰。

“起锅，加水，把肉放进去焯。等水开了，撇掉浮沫，把肉捞出来冲洗干净。”

“起锅烧油，在五花肉的表面刷上一层酱油，等油热了把肉皮那面朝下放油锅里炸，炸到猪皮起皱发黄就可以了。记得盖上盖子，别烫着了。”

“然后？然后捞起来，锅里留一点底油，扔进去葱姜蒜，再放点蔗糖和蜜糖，小火慢煨，炒出糖色来。”

不管是做红烧肉还是扣肉，这个步骤都是必不可少的。

苏钰教得认真，山茶学得更认真，不止做了红烧肉、扣肉还做了个东坡肉。老实说，苏钰也只吃过没见人做过，可山茶凭着苏钰的一点描述就能把东坡肉很完美的做了出来，实在是出乎她的预料。

“行了，做得很好，再琢磨琢磨，等手艺练稳了，十次二十次的味道都一个样儿，就可以出师了。”

“那我也不能光做肉吧？”

苏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丢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开酒馆饭馆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就开个熟食铺子，专做这几样，做出了名气，不比开饭馆强？”

山茶仔细想了想，眼睛都亮了。

是哦，开个熟食铺子，一个人就可以干了，做好了还能和修竹一样招徒弟，她当大师傅，只要动动嘴就有钱拿了。

“今天就开始练手，把这五花肉全做了，只准做一样。明天等刘江过来，让他带过去给那些老兵们尝尝，正好给你试试水了。”

“好嘞，姨娘您就瞧好吧，我一份一份做，不怕费功夫，争取做到口味一个样儿，让那么老兵挑不出毛病才行。”山茶信誓旦旦，嘴里不停手也不停，一条条把肉片了下来。

“有志气！”苏钰顺嘴夸一句，指着剩出来的肋排笑，“焯水的时候顺带着把它也给焯了，然后丢热水锅里炖，加点大萝卜块进去炖到汤色乳白，晚上咱们就吃这骨头汤了。”

霍明阳在外面探头探脑好一阵了，没办法，肉香太诱人了。听苏钰说要把肉送人，她再馋也忍了，这会儿听说有骨头汤喝，立刻冲了进来，抱着山茶笑眯眯地撒娇：“好山茶，好好做，晚饭就全靠你了。”

山茶只觉得热血沸腾，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放下刀反手抱住霍明阳，拍拍她的背，笑眯眯地：“乖，包在我身上，你去外面等着，我一定让你喝到最鲜美的骨头汤！”

霍明阳欢呼一声，使劲搂了搂她，把脸埋进她衣服里使劲吸了吸，然后松开了往外跑，边跑边笑。“山茶姐姐，你身上都是肉味。”

山茶哈哈大笑，柳嬷嬷也咧开了嘴，无声地笑了你。

傍晚霍明端回来了，一进院门就吸鼻子，直嚷着：“好香啊，做什么好吃的了？”

霍明阳飞快地跑过去迎接哥哥，把哥哥的书包背在身上，牵着哥哥的手往屋里走。“你真有口福，山茶炖了好喝的骨头汤，还烧了好多肉肉，我只尝了一块，吃在嘴里滑滑的嫩嫩的，还有点糯糯的弹弹的，滋味丰富得不得了，可好吃了。”

“这么好吃？那我也尝尝。”霍明端笑着接话，看到苏钰忙弯腰行礼，从书包里摸出个纸包递给柳嬷嬷，“师傅给的点心，软得很，您吃着正好。”

“哥哥！”霍明阳不满地叫，拉着霍明端的手不停地摇啊摇。这个哥哥怎么就听不懂她的话呢？

霍明端又掏出个纸包来放进她手里，顺手揉了把她的小啾啾。“好了好了，吃点心。肉肥腻不好消化，小孩儿不能吃太多，尝一块就够了。”

霍明阳皱了皱鼻子，刚准备打开纸包，就被苏钰顺手一抄捞走了。她委屈得扁了嘴，又被苏钰一把捏住。

“那么大一块肉，我都不敢吃第二块，你还敢要？再要晚上骨头都不给你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