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这个话题，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赤霄军们眼眶一红，干涩道：“九死，二十伤。”

莫君曜脸上表情不变，声音镇定，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把死去的弟兄们带回大周埋葬。”

“是！”

只有洛笙歌捕捉到莫君曜眼中一闪而逝的悲怆。

都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很多征战四方的将军，见识过太多死亡后很容易漠视生命，对死亡无动于衷。

但莫君曜没有，他真的很好……

之后两日，赤霄军们能明显感觉到洛笙歌和莫君曜之间的气场疏离很多。

莫君曜还是会帮洛笙歌接水，洛笙歌也会帮莫君曜烤红薯，但两人之间融洽的氛围已经不在了。

洛笙歌察觉到了，但她并不在意。

她敬佩莫君曜，并不代表她一定要与对方深交。

“嘶——”

一个正在换药的赤霄军忽然疼的倒抽气。

“别嘶了，这么珍贵的金疮药都被你浪费在地上了。”

给他上药的人责怪道。

那人委屈巴巴：“可是真的疼。”

洛姑娘给的金疮药效果好是好，但疼也是真的疼。

上药之人铁石心肠：“忍着！”

作为天天和金创打交道的士兵，从第一次用洛笙歌给的金疮药时，他们就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几乎是瞬间止血，而且涂抹上后伤口也不会二次发炎出脓。

他们本来还想问对方在哪里买的，听说是洛姑娘自己找人做的后，顿时就没问了。

这种金疮药，肯定是传家宝级别的，不敢要不敢要。

洛笙歌失笑：“没事，不够我这里还有的。”

那群刺客是冲着她来的，赤霄军算是为她受的伤，不过是一点金疮药而已，她空间有好几百瓶，都是她让司卿尘做的。

赤霄军们连连摇头：“够的够的。”

……

又是两日过去，众人终于回到了边城。

汐月族人看到平安归来的洛笙歌顿时松了口气。

“圣女你没事就好。”

洛笙歌宽慰他们：“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你们这几天在城里待的怎么样？”

众人表示赤霄军为他们安排的很妥当，并未有任何为难。

洛笙歌于是去找到莫君曜告别：“将军，这次汐月族的事真的多谢你了，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给沐阳村来信，我能帮一定帮。”

莫君曜听到洛笙歌说要走，心里不自觉溢起几分酸涩。

好在这情绪并不强烈，他正要点头，忽然赵寂崕从外头闯进来。

“圣女你舟车劳顿，不多休息几天吗？”

洛笙歌奇怪赵寂崕为什么突然那么关心她，但还是婉拒。

“不了。出来半个月有余，我也有些放心不下村民。”

看着油盐不进铁了心要走的洛笙歌，赵寂崕忽然道：“圣女，我刚才看到汐月族的人好像在找你？”

洛笙歌：……

这话题转移的也太生硬了。

她双手抱胸，眸子幽幽的看着他：“你最好不是骗我。”

赵寂崕顿时委屈无比：“圣女大人，人与人之间还有没有一点点信任了？”

洛笙歌假笑一声：“和人有。和你——没有！”

她哼着小歌走了出去，看样子心情愉悦。

赵寂崕：“……”

这个圣女是真的嘴毒。

不过为了师兄的幸福，被骂就被骂吧。

赵寂崕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莫君曜，“师兄，人家都要走了，你不挽留一下？”

莫君曜神色冷淡，反问：“她是要回家，我为何挽留？”

赵寂崕：“？？”

他眼神瞅着莫君曜的眸子，越看越奇怪，最后忽然措不及防摘了莫君曜的獠牙面具。

看着他冷凝的脸庞，终于咂摸出点不对劲。

一语中的：“师兄，你发现自己对圣女的心思了？”

莫君曜眸色瞬间一闪，顷刻又恢复了冷峻，抢回面具把一张锐气逼人的脸遮住，语气冷硬。

“你在说什么浑话。”

“唉唉唉，你眼神别闪，这种事旁观者清，在那日攻打联合军的时候我就看得门清儿了，你否认也没用。”

莫君曜：……

原来竟那么早吗？

他脸上闪过一丝挫败，随后直接开口赶人：“出去，别打扰我看书。”

赵寂崕并不理会，不依不饶道：“师兄，喜欢人家就去追啊。”

“鲜花财宝房子。”

“那个圣女好像喜欢生铁，你不是有两座铁矿吗？送她！”

莫君曜望着他：“赤霄军的兵器全指望这两座铁矿，给她了，赤霄军用什么？”

赵寂崕：“……额，要不先送一座，让赤霄军先紧着来？”

莫君曜疯了才会干这种色令智昏的事情。

而且兵器关乎到每一个士兵的性命，怎可儿戏。

赵寂崕也是开玩笑，他只是想让莫君曜行动起来，不然媳妇就跑掉了呢！

莫君曜对赵寂崕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或许不是喜欢，只是欣赏。”

“洛笙歌性格果敢，实力强大，胸怀天下，有情有义，如同砂砾中的宝石，任何人都会被她吸引，这或许并不是喜欢……”

“编，你再接着编。”赵寂崕吊着眼神打断他。

“欣赏你会因为旁人几句玩笑话吃醋？”

“欣赏你会因为担心她，硬编借口陪她去金狮部落？”

“少自己骗自己。”

莫君曜的神色冷寂下来，半晌，他才重新开口：“我不能喜欢她。”

“为什么——”

“因为我是孤。”莫君曜冷声道。

所谓孤，是孤寂的孤，是孤单的孤，是高处不胜寒的孤。

“如果让京城的人知道了洛笙歌的存在，你知道她会遭遇什么。”

“而我的身份，注定无法与京城划开界限。”

“我与她不过相处半月，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份喜欢是不是一时的冲动。”

“师弟，你要我因这自己都不确定能否长久的爱意，拉一只原本在高空翱翔的飞鸟入泥沼吗？”

赵寂崕陡然无声，他之前以为莫君曜看的不清楚。

但现在看来，他不仅看的清楚，而且想的也很清楚。

他向来不正经的脸上闪过痛色，艰涩问莫君曜。

“师兄，那你呢。”

“人一辈子多难得才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你就这么放弃了吗？”

“你说了那么多，可有半分为自己着想？”

“你为何就不能自私一点？”

莫君曜重新拿起兵书，面具与一双漆黑瞳孔此时都藏于阴影之下。

他语气冷凝。

“我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