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寂崕见莫君曜心意已决，心中百感交集。

最后冷声道：“你不后悔就好。”

他阴沉着脸关门离开，空荡的房间只余莫君曜一人。

他定定的看着兵书，久久不曾翻页……

……

另一边， 洛笙歌找到汐月族，发现族人的确在找她。

轻语担忧道：“圣女，刚才军医来检查了一下绿荑几人的伤势，发现的他们都有些发热，短时间内恐怕无法赶路。”

洛笙歌眉头一皱，“军医可有说什么原因？”

轻语眼眶红了红，声音哽咽：“说是之前伤势过重，几人又郁结在心，被绑后他们就没怎么进食，所以身体非常差……”

她眼中闪过浓浓的愤恨。

一想到几个少年在营帐中遭受的折磨，就恨不得把莫子恒再一次挫骨扬灰。

洛笙歌叹了口气，“我去看看他们。”

她去了少年们养病的房间。

此时汐月族的其他人也都在这里，少年们与族人说说笑笑，根本看不出丝毫的‘郁结在心’。

看到洛笙歌的到来后，他们顿时惊喜。

“笙歌，你来了。”

洛笙歌的年纪和绿荑他们差不多，在汐月族时几人还是玩伴，所以他们都是直接叫洛笙歌名字，而非圣女。

轻语嘴角嗫嚅，作为汐月族的成年人，她自然也知道异世之魂的预言。

更别说如今的洛笙歌和原本的洛笙歌性别差异那么大，她怎么可能意识不到圣女已经换了芯子。

但看到绿荑等人喜悦的神色，她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还是等他们伤好后再说吧。

洛笙歌却看着躺在病床上强颜欢笑的几人。

语气平静：“不想笑可以不用笑。”

绿荑几人牵起的嘴角顿时一僵，双手不自觉的抓住被角，脸上竟有几丝惊惶。

洛笙歌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对他们轻声细语道。

“不必为了安慰我们而强迫自己懂事。”

“我们可以包容你们的坏情绪，也可以包容你们受到创伤后的害怕。”

“我们是血脉相连的族人，不管你们什么样，我们都不会抛弃。”

“所以——不要逞强。”

绿荑几人愣愣的看着洛笙歌，眼泪掉下来了都不自知。

反应过来后，绿荑立马想擦掉眼泪。

从轻语姐姐的口中，绿荑已经知道族人们为了保全他们四个，被逼着帮莫子桓为虎作伥。

族人为了保护他们已经用尽了全力，莫子桓最后也遭受了报应，她怎么还能不懂事的让他们继续操心。

她撑起笑意，说：“笙歌，你说什么——”

另一个带着哭腔的话却先一步把她的话压了下去。

“笙歌姐姐，我怕黑，晚上能不能不熄灯，我们在暗无天日的帐篷里呆了好久好久，我怕，我真的好怕……”

年纪最小的小雨沙哑的开口，眼中泪水盈盈，说这句话的时候，身子都还在颤抖。

“笙歌，我不想喝热汤，烙铁印在身上好烫，好像把我的心肝脾胃也烫坏了……”

“笙歌，我不想见外人，军医我也不想见，他的触摸让我觉得好恶心……”

“笙歌……”

他们一字一句，仿佛钢针一样刺入众人的心口。

年纪最大的绿荑心中悲戚又痛苦，最后捂着脸哭泣，抽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如芙蓉之前所说，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们——病了！

洛笙歌只觉得心口酸楚的厉害，钉子落在案板上都会落下痕迹，更何况是烙印落在活生生的肉体上。

她声音沙哑了几分，将痛哭不止的他们抱在一起。

“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多亏了你们引开追兵，咱们汐月族的孩子们都活了下来。”

“还有族老，桑玲， 清焱，所有族人都在家里等你们回去呢。”

绿荑死寂的心仿佛终于跳动了起来。

“真的……真的吗？”

孩子们和族老都活着。

洛笙歌点点头，看着房间里所有的汐月族人。

“这都是你们的功劳。”

所有人顿时觉得心口一热，眼泪不自觉夺眶而出。

真好，他们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绿荑迫不及待拉着洛笙歌：“笙歌，那我们快回去吧，回家，回到有大家在的地方。”

洛笙歌摇摇头：“你们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舟车劳顿，得等养好伤再走。”

绿荑连忙要说不用，洛笙歌捂住她的嘴：“我刚才说了，不要逞强。”

“你也不想让族老和孩子们看到一身是伤的你们吧？”

绿荑等人连连摇头，要是让族老知道他们为了引开追兵受了这么多折磨，族老会难过的。

“所以好好养伤吧！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说出来，尽快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我就带你们回去。”

“好……回去。”

汐月族灭之时，他们四处逃亡，早没了可以回去的地方。

如今，他们终于又有地方能回去了……

……

走出房间后，洛笙歌望了望一碧如洗的天空。

在同一片蓝天下，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或许还有更多的族人正饱受折磨。

莫子桓欠的汐月族的债，岂是区区一条性命可以偿还的。

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晋国的皇位。

这次鼓动南蛮，挑起两国战争也是晋国默许。

既然如此，她灭个国——

不过分吧！

极致的锋芒从洛笙歌的眸中迸开，她的脸庞冷如寒霜，气势如长剑出鞘，冷锐无比。

……

之后洛笙歌又去找到莫君曜，表示自己可能还要叨扰一段时间。

莫君曜点点头：“圣女只管住就是，不必客气。”

洛笙歌眉梢一挑，调侃：“哦呀？刚才还是洛姑娘，现在就是圣女了？”

“将军大人，我只是撞见你发疯，又不是撞见你杀人。”

“不用疏离的这么明显吧。”

倒也不至于多生气，就是对方这避之不及的态度，让洛笙歌觉得自己好像是瘟神。

莫君曜神色愣了一下，随后解释：“洛姑娘，你误会了……”

洛笙歌似笑非笑看着他，有种我就静静看着你编的感觉。

莫君曜：……

最后他咬咬牙道：“并非是疏离姑娘，是我怪病缠身，经常失去理智伤人，所以……”

洛笙歌瞬间一脸离谱：“所以你怕发病伤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