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妤一边躲闪一边将血淋淋的真相摊开在阳光之下。

“旻玥战神，若非苍峦挖了我的心送给你，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旻玥神色冷漠，情绪毫无起伏：“这是因果，你将我推下魔渊那日，便该有此觉悟。”

言妤笑出声：“若是如此，他将我丢下魔渊就算了结因果，挖我心算怎么一回事？冠冕堂皇！”

旻玥出剑的动作一顿，道心有了波澜，剑势都没那么圆滑了。

长袖击中旻玥的手腕。

言妤捂着唇笑：“和我打斗也敢分神，你们以为我还是以前的莲花精？真正的幼蕊早就死在魔渊之下了，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钮钴禄·幼蕊。”

怜芸的神魂听到这句话扭曲了一下。

“666！她到底是谁？！！！”

666：「宿主，未知。」

在幼蕊出现在人魔两界交界处的时候，怜芸就猜想有人改变了她的命格。

难道这个世界又有快穿者？

总不能还是言妤那个疯子？！

谁也没想到，神魔大战不是从交界处开始，而是从天界内部往外扩散。

千万天兵天将中间出现了一个真空的圆圈，不知道过了多久，圆圈还是那个圆圈，不大不小。

反而是天界这边损失惨重。

言妤扭了扭脖子。

杀意占据了神志，她一缕意识站在无底深渊边缘，只要坠下去，她将会成为只会杀人的魔头。

那不是言妤想要的。

所以她分出大半修为拉住站在边缘的自己，就算这样，她也能在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

这样逆天的存在，魔界之中许多年不曾出现过了。

天界在吾辕加入战局的那一刻彻底败退。

苍峦护着旻玥仓皇而逃，他向后看，以往跟在自己身边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笑得又娇又魅，黑袍上沾满了鲜血，她脸上的神情是享受的，似乎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让她十分兴奋。

言妤注意到那目光，直勾勾地瞧过去，她伸手在脖子那里比划了一下。

苍峦握紧旻玥的肩膀，心中涌起了一种私有物脱离控制的不满。

想要乘胜追击的魔族停在言妤身后，他们不敢向前踏出一步，因为对方身上释放出来的威压。

言妤回头，浅淡道：“诸位，请回吧，暂时放他们一马。”

天界会从这次战败中寻找因果，由于言妤的存在，苍峦和旻玥首当其冲。

且给他们狗咬狗互相消耗的时间。

言妤甩袖，魔众们一退三丈远，显然是被她如臂使指的长袖攻击吓到了。

“坠火天魔，你对尊上的册封可还有异议？”

天魔跪了：“不敢。”

言妤冷哼一声，下一秒消失在了原地。

“尊上，若天界有异动便派人去魔渊寻我，我一直在。”

吾辕就这么看着人失踪了，都没来得及阻止。

他跳脚：“小白眼狼！”

刚离开不久的言妤忽的笑了，低低骂回去：“你才是小白眼狼呢。”

但谁都知道，她没有真的生气。

言妤在魔渊之上站了会，看向西方，眯着眼，拇指指甲划过食指指尖，指尖逼出一滴殷红的血，她翻转手腕，鲜血掉进了魔渊之下。

千年前，苍峦受了很重的伤，重到什么程度呢？

几乎神魂烬灭，肉身尽毁。

幼蕊很早就知道自己是仙莲成精，莲心疗养伤势的效果在三界都是首屈一指，她知道后十分后悔自己不能赶到苍峦身边，于是给自己和苍峦结了一个小契约。

在苍峦遇到生命危险时，她会不自主传送。

当苍峦召唤她时，她也会立刻往对方身边赶。

是一个很尽职的召唤兽。

可苍峦如今还妄想着用这个小契约控制言妤。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不过，言妤并非是不去，她是要去的。

明艳的姑娘身形一晃，出现在了千米之外，她的速度看似很慢，其实极快。

但是她一心一意往苍峦那里赶，却不知道身后的魔渊出现了异象。

黑雾尽数散去，露出清澄的崖底。

正中间立着一具棺材，是不详的黑色。

棺材之中的人感叹一声：“好香的味道。”

一滴鲜艳的红明晃晃的黏在棺材上，很快消失不见。

幼蕊生于昆仑山巅，被雪覆盖的院子里长着一颗红梅，寡淡和艳丽，更让人赏心悦目。

身穿青袍的男子立在红梅下，抬头瞧着开得正好的梅花。

“幼蕊，你可恨我？”

院墙上出现了一抹黑色身影，言妤坐在墙头，甩着两条细长的腿。

“苍峦，在我可以用一根手指头碾死你的时候，我就不恨你了。”

言妤寡淡地笑：“力量，真是让人陶醉的东西。”

苍峦回身，微仰着头看墙上的姑娘。

和以前相差太多，他都快认不出来了。

苍峦沉吟半晌，道：“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你。”

“哦？”

“与我何干？”

苍峦垂下眼眸，遮盖眉宇间的阴翳。

“万年前我带你离开昆仑，若是早知你会变成这样，当初我便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言妤觉得好笑极了：“苍峦，你别在我面前说这些，没用。”

“你将我带出昆仑，是因为我长得像旻玥。”

她跳下墙头，绕着男子走了一圈，最后手扶着梅树停下来。

“从前我与她有八分相似，如今呢？”

苍峦仔仔细细打量她，好久后才回答：“幼蕊，你不像她了。”

话音落下，有一道清风拂过言妤的脸颊。

言妤没躲，任由细嫩的皮肤上绽开一道血痕，血珠冒出来，被寒风一吹，掉落在地，崩开。

“苍峦，你还是选择杀我。”

眼前的苍峦垂眸。

“幼蕊。”

声音从言妤身后传来，那里，又出现了一个苍峦。

“幼蕊。”

左侧。

右侧。

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来，传进言妤的耳朵里。

她神情惊恐：“你对我做了什么？”

苍峦站在茅草房上，垂头往下看，院子里的姑娘慌慌张张要往外逃，被其中一个苍峦用剑刺中后心。

不过十息。

来时还好好的一个人，被扎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旻玥神情依旧冷漠：“苍峦，你说这个阵法能唤醒对方心底至真的情感，她口中念着你的名字。”

苍峦偏着头看身边人：“那又如何？我这辈子只有你。”

“她，不过是这万年来的寄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