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最终没有让甄丽丽得逞。

一晃数日过去。

沈墨开着车上班，见门口站个竹清松瘦的年轻人，白衬衣，休闲裤，小白鞋，都有点旧，但洗得干干净净。

年轻人站在大门一侧，安安静静，注视着来往车辆。

沈墨停车问门卫：“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问了，他不肯说。”

门卫以为沈墨责怪他，连忙道：“他不吵不闹，也不影响车辆进出，所以我就……我这就去把他赶走。”

沈墨摆手：“不用了。”

把车停到停车位上，沈墨再次回到大门。

年轻人还在。

“找人？”

沈墨上前：“找谁？”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说了你也不知道。”

沈墨：“你不说我怎么不知道？”

年轻人沉默两秒说：“四圣兽的人。”

沈墨问：“为什么找四圣兽的人？”

“不关你的事。”

年轻人说，旋即反应过来，“你知道四圣兽？”

沈墨笑着说：“多新鲜呐，我就是四圣兽的工作人员。”

年轻人狐疑地打量沈墨。

沈墨道：“怎么，看着不像？难道有规定四圣兽的人必须三头六臂，还是脸上写‘四圣兽’三个字啊？”

年轻人摇头：“不是不是。”

沈墨往分局里走，并示意年轻人跟上。

“怎么称呼？”

“吴湛文，大家都叫我阿文。”

“好吧，阿文。你其实不知道四圣兽的办公地点在哪儿对不对？”

“对。”

吴湛文没有否认，“我想着四圣兽应该和警局有很多合作，四圣兽的人应该经常出入警局，所以我就在门口等着。”

沈墨来到四圣兽的小楼，把人带到询问室，道：“你是超凡者吧。”

“是。”

吴湛文点头：“你怎么知道？”

“我有特殊的感知能力，能感知到其他超凡者。”

沈墨亮出证件，“我是四圣兽的精英外勤，你可以理解为警察中的特警。说吧，有什么事，难道想加入四圣兽？”

吴湛文眼神黯淡了一下，摇摇头说：“不，我是来自首的。”

“哦？这倒是稀奇。”

沈墨微微皱眉，说：“说说吧，怎么回事？”

“我杀人了。”

沈墨一愣。

……

事情得从二十二年前说起。

那一年冬天。

有个名叫吴灵芝的女大学生。那个时候，大学生还是比较值钱，而且道德也没崩坏如今天。

放寒假了，大三的吴灵芝在火车站外，准备回家。

“哎呦。”

这时隔壁的孕妇痛苦地捂着肚子。她三十多岁，怀胎四五个月的样子，长着一张圆脸，腮帮子红扑扑的，自带一股农村气质的淳朴。

圆脸孕妇的额头因痛苦而滴下汗水。

吴灵芝忙问：“大姐，您没事吧。”

圆脸孕妇道：“没事没事，孩子还在肚子里就开始皮了，踢我呢？”

刚说完，她又哎呦哎呦地低声呻·吟起来。

吴灵芝道：“大姐，这样疼下去不是办法，火车站应该有卫生室。”

圆脸孕妇摆手：“不用不用，我家就在火车站附近，火车到站还有时间，我回家喝点热水就成。”

说着一手叉腰，一手扶着候车室的椅子往外走。

吴灵芝见状，不忍道：“大姐，我送你吧。”

“不会耽误你上火车吧？”

“不会不会，还有半个小时到站呢。”

“那……谢谢啊，姑娘。你真是人美心善，哪里人啊？”

“星城。”

“星城好啊，你是大学生吧，哪个学校？”

“赣省师范大学。”

“那可了不得呦，毕业后当老师，铁饭碗！”

圆脸孕妇家就在火车站，一个小卖部。小卖部的老板，也就是圆脸孕妇的老公，是个面相黝黑、憨厚的矮个子男人。他对吴灵芝千恩万谢，非要请她喝一杯果汁。

吴灵芝连说：“不用，真不用。”

憨厚男人佯装气道：“你是不是瞧不起咱农民啊，喝杯果汁都不肯。”

他当着吴灵芝的面拧开瓶盖，说：“盖子打开咯，卖也卖不出去。”

吴灵芝只觉得男人憨厚得可爱，喝了几口果汁。

然后……她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很快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身在一辆板车上，手脚被绑住，嘴里塞着毛巾。

旁边有几个男人在说话。

一个是火车站那个憨厚男人。他说：“不行，得再加两千，这女娃儿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另一个男人拿着旱烟杆，说：“麻杆儿临时加价这事做得可不地道儿。”

麻杆儿道：“李二爷，您这么说，这生意可做不下去了，我这是一分钱一分货。您要真觉得不值，行，等下一趟。这一趟先给别人。”

一个壮硕的男人拉着李二爷的手，说：“爹，我喜欢她，就要她！”

李二爷沉吟着。

麻杆儿也不催。

片刻后，李二爷说：“成，加两千就加两千。”

麻杆儿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吴灵芝明白了，她就是货物。她剧烈地挣扎着，手腕都磨出血了，可没用。

麻杆儿收钱走人，壮硕男人拖着板车走了很远很远的山路，然后又扛着吴灵芝走了两三里路才来到一个小山村——李家村。

据说，明末清初为了躲避兵灾的而迁进深山的村子。

当晚，吴灵芝遭到了粗鲁的侵犯。

她想过死。

但想到父母，她忍着屈辱和痛苦活下来。她数次出逃，但根本逃不出去这片深山老林。

村子里被卖进来的女人不止她一个，她们总是劝她：“别挣扎了，这都是命。”

尽管每次逃走，面临的都是一次毒打，可她依旧没放弃。

直到……她发现自己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她哭得休克过去。

醒过来之后，她变得沉默。几个月后，她生下了孩子，一个男孩，她给他取名：湛文。

她教孩子读书写字，叫他正常人的思想。

还叫李湛文的男孩子，是这个村子唯一的读书人，没有读小学，直接读初中，然后考上高中，考上大学。

大学毕业后，存了几个月的工资。

过年了，吴湛文兴高采烈的回到李家村，他想告诉母亲：“妈，我能赚钱了，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娘两个离开这里相依为命。”

可是他见到的只有一座孤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