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和父亲说，母亲是病死的。

可吴湛文很清楚，母亲是被人杀死的。杀死她的是爷爷，是父亲，是这个村子的所有村民。

母亲早在二十几年前就死了。

吴湛文回到星城，觉醒了超凡能力，但浑浑噩噩过了一年。

他已经不想再回那个村子了。可是父亲给他打电话，说爷爷快不行了。

爷爷对吴湛文是很好的，总是笑着和他说话，逢年过节还让人从外面捎带糖果回来。

因为他是男孩。

犹豫了几天，过年时吴湛文还是回了村子。

那个时候爷爷躺在床上，弥留之际握着他的手说：“小文，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和你爹毁了你娘这一生，可……可，我也没办法啊。李家村穷山僻壤，哪有女人愿意嫁进来，如果不买，这个村子就完了啊。”

爷爷走了。

除夕夜，吴湛文丢了魂一样在村子里游荡，直到他在猪圈里看到一个女人。她很年轻，也许比吴湛文还小一两岁，她鼻青脸肿，被一条铁链锁着，充满恐惧的眼神望着吴湛文。

嗡！！！

吴湛文脑中的最后一根弦断了——这个村子还在买女人回来当媳妇，都什么年代了啊！！！

他想起爷爷的话，“如果不卖，这个村子就完了啊。”

吴湛文愤怒地想：“这样的村子早该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消亡吧！”

极度愤怒之下，吴湛文冲进猪圈，用蛮力扯断铁链，然后发动超凡能力。

吴湛文的能力能够引发地震。

李家村成了一堆废墟。

吴湛文带着那个女人连夜离开李家村，之后回到星城。

沈墨问：“你杀了谁？”

吴湛文道：“不知道，李家村死于地震中人都应该算到我头上。”

沈墨又问：“那个女人呢？”

沉默了一下，吴湛文回答：“在公寓里，她的伤还没好，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她不想让家人担心……”

最后一句是假的，张小妮和家人关系不好，家人不关心她的死活，只想把她嫁出去收彩礼。

所以张小妮偷偷跑出来打工，然后被人骗了，卖到李家村。

如果家人知道她的 遭遇，不会问她有没有事，只会说：“这下吃到苦头了吧，赶紧回来嫁人。”

询问告一段落，沈墨查了一下，发现赣省方面没有关于李家村的事故报告。

如果吴湛文说的是真的，那么极可能是李家村没有上报。

想了想，沈墨让张晟联系赣省的兄弟单位，请人帮忙到李家村看一看情况。

沈墨回审讯室，对吴湛文道：“我们需要张小妮过来录口供。”

吴湛文道：“她现在的状况不太好……”

沈墨道：“我们会注意的。”

吴湛文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吧。我和你们一起，这样她的反应小一些。”

“可以。”

沈墨让张晟安排两个女警帮忙。

女警敲门时，屋里有动静，但没人过来开门。直到吴湛文上前说：“让我来吧。”

沈墨点点头，女警让开位置。

吴湛文轻轻敲门：“小妮，是我。”

门才打开一道缝，一双充满怯意地眼睛从里往外看，见到是吴湛文之后才拉开防盗链。

张小妮瘦瘦小小，头发披散着，遮住了整张脸。

再次回到城南分局。

由两个女警询问张小妮。

隔壁观察室，沈墨破例将吴湛文一起带过去。

“为什么自首？”

沈墨说道：“我是说，李家村没人上报，大概也没人将你与地震关联起来，毕竟超凡能力在普通人看来，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你要是坐牢了，张小妮怎么办，她看上去非常依赖你。”

吴湛文道：“使用能力时，我被极度愤怒的情绪所支配，没有思考能力。醒悟过来后……我没有后悔那么做。是的，再来一次，我也会那么做。可是村子里那些孩子……不后悔，但我觉得我需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对了，我是学法律的，我没说吗？”

沈墨：“没说。”

吴湛文道：“另外，我没有能力，但四圣兽有。希望四圣兽能帮忙抓住那些天杀的人贩子。”

沈墨道：“一般情况下，四圣兽不会参与普通案件。”

“你都说了一般情况下。”

吴湛文道：“来之前我充分了解过四圣兽的做事风格，我的能力就是我的筹码——坐牢的同时，如果四圣兽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沈墨不置可否，将案子上报诸师常。

诸师常说：“你看着办吧。”

沈墨给了吴湛文肯定的答复。

吴湛文说：“坐牢之前，我想先去看看姥姥和姥爷，可以吗？之前，我偷偷去看过几次，这次我想以外孙的身份。”

“可以。”

……

事实上，李家村没有死人。吴湛文的能力是引发地震没错，但这个过程是循序渐进的。能力发动时，天色还早，加上村民都在吃年夜饭，及时跑出了屋子。

但整个村子成了废墟。

之所以没报警，是因为村里老人觉得这是天谴。

按照规定，吴湛文只需要观察性监禁一个月到半年之间。

沈墨陪着吴湛文去看望他的姥爷和姥姥，两个老人老泪纵横，吴湛文埋着头呜呜大哭。

回来之后，沈墨没有食言，立即让张晟帮忙着手调查。

案子过了那么久，加上那个年代没什么监控，警察不是神，真不是什么都能办到。

只不过，四圣兽资源更多，权限更高。

很快，张晟查到，湘省有个外号叫“麻杆儿”人贩子因为一起拐卖案件正在坐牢，刑期八年。

沈墨专程跑了一趟湘省。一开始，麻杆儿什么都不可说，他知道，所有的案子交代，他就死定了。

沈墨使用高强度精神魅惑，将麻杆儿犯下的案件全部挖出来，还顺藤摸瓜将他的同伙一网打尽，包括他的妻子——那个圆脸孕妇当年是真怀孕，生出来后也卖了。她躲在一个偏僻小山村里，嫁给一个脾气暴躁的酒鬼，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这群灭绝人性的家伙，按照法律，当中很多人会吃枪子。就算没吃枪子的，也没机会再回到社会上。

沈墨唏嘘，案子是破了，但很多家庭已经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