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莓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顾庭小小吃了一惊。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乔莓此刻欢腾的心跳，他的心脏也莫名跟着加快了些许。

顾庭刚要抬手搂上乔莓的腰间，严姝却打断了他们：“乔莓？顾总？你们没事吧？”

乔莓因为刚跟顾庭的身体突然换了回来，过于激动，一时间竟然都忘了身边还围着一大圈同事。

她自觉失态，赶紧把顾庭松开，扬着脸对严姝露出一个带着泪光的笑：“我没事。”

顾庭也跟着说：“没事。”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顾总是喝到酒精中毒了呢。”

孟小鱼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

刚刚乔莓在顾庭的身体里确实喝了不少酒，顾庭现在仍处于微醺的醉酒状态，头略有些犯晕，但他靠着强大的自制力维持住了正常的言行举止。

顾庭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对乔莓说：“你能帮我点杯醒酒茶来么？”

乔莓忙点头：“好。”

乔莓刚要转身出去，严姝却说：“茶我去点吧，你刚刚不是还有事要对陈老师说的吗？”

乔莓一愣。

她说过这话吗？

严姝出去买单了，其他人见没什么自己的事，也就收拾东西各自回家了。

最后，只有陈景煦静静地站在那里。

陈景煦看了眼一旁的顾庭，对乔莓说：“我们可以出去说吗？”

“好。”

于是两人出了包间，走到一处寂静的过道口。

走廊的窗户没有关全，十二月份凛冽的冷风从室外灌进来，瞬间就吹散了他们身上的暖气，让乔莓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颤。

但此时陈景煦看向她的眼神却像火一般炙热，让她避无可避。

“你不是有话想对我说么？”陈景煦问。

“我......”乔莓有些支支吾吾的。

她哪儿知道顾庭想对陈景煦说什么啊。

要不现在把顾庭叫出来问问？

陈景煦见状，微微笑了一下，说：“那我先说可以吗？”

乔莓点头。

陈景煦深吸一口气，直奔主题：“乔莓，我喜欢你。”

乔莓心头一颤，没敢说话。

“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长并没有多长，三个月，但其实那是我第一次演出短剧男主角。说实话，跟很多人一样，我一开始也挺看不起这种类型的作品的。我那时只是个刚出道的新人，心态很幼稚，因为被公司安排来拍这种廉价土味短剧就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前途无望了。”

陈景煦说到这里，低头嘲弄地轻笑了一下，看向她时忽而眸光亮起。

“但你出现了。你对短剧文化有自己的理解和坚持，很尊重我这类小演员，不会因为我们没名气就看不起，甚至你还对我说过，你就是我的第一个粉丝。或许你当时只是想鼓励安慰我，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可能现在也早就不记得了。但我记得，时时刻刻。看到你，我就觉得心里全是脚踏实地、追逐梦想的勇气，所以我喜欢你。”

听陈景煦说完，乔莓愣在原地，恍惚了半晌。

这些事她从未知晓。

见乔莓没反应，陈景煦紧张地问道：“你想对我说的话是什么？”

“我想说的是——”

乔莓探手摸到了外套右边口袋里的首饰盒，把它掏了出来，递向陈景煦。

“陈老师，谢谢你准备的礼物，我很喜欢。可对我来说它太贵重了，好意我心领了，东西还给你，这么好看的宝石，希望你能把它送到比我更适合的人的手里。”

陈景煦眼底瞬间一片黯然，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他吞了吞口水，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好，我知道了。”

他把盒子接过来，缓缓打开，却忽然心头一滞：“这不是我送的。”

乔莓一惊：“啊？”

陈景煦看起来也颇感意外，把盒子里的东西转向乔莓，展示给她看。

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宝石项链，太阳放射状的光芒由一圈碎钻组成，当中紧紧包裹着一颗耀眼的芬达宝石，散发着向日葵般的橙金色光芒，炽热而温暖。

“我记得你当时好像是把我送的东西放进左边口袋了。”陈景煦回忆着。

乔莓一摸左口袋，还真摸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礼盒，里面赫然就是陈景煦送的那条翡翠手链。

“那这是谁的东西啊？”

乔莓确信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条项链，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口袋里。

陈景煦不解：“这条项链不是今天下午你自己买的吗？”

她自己？今天下午？

乔莓顿时恍然。

一个答案在她心中呼之欲出。

她心如鼓擂，匆匆跟陈景煦道完别后，乔莓就飞奔回了聚餐的包间。

但顾庭并不在那里，只留下桌上被人喝了一半的醒酒茶。

乔莓又四处找了找，最终在餐馆门口的路灯下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乔莓跑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

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是冬至。

稍显昏黄的路灯洒在顾庭脸上，勾勒出他完美的骨骼轮廓线条，金雕玉刻一般，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顾庭就那样静静地站在路灯下，仰头，闭眼，任凭雪花飘落到他脸上，然后被肌肤的温热瞬间蒸发殆尽。

乔莓轻轻走过去。

“喂。”

顾庭听到她的声音，睁开了眼睛。

“你把路灯当太阳晒啊？”乔莓说。

顾庭笑笑没答话，问：“你跟陈景煦谈完了？”

“嗯。”

“那走吧。”

“等等，”乔莓叫住了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忘了给我啊？”

顾庭挑眉：“确实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他提起手上的礼盒袋，从里面拿出一块草莓蛋糕来。

乔莓看清上面写的祝福卡片后，眸光瞬间亮了：“这是——”

话还没说完，顾庭忽然用手沾了块奶油，飞速地抹到她脸上。

乔莓当场愣住，扑闪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顾庭。

顾庭见她的反应，像一只大脑短路的傻兔子，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下。

乔莓怒：“你还笑！这么好吃的蛋糕你居然往我脸上抹，简直太浪费了！”

她一边数落着顾庭，一边用手指把脸上的奶油抹下来，放到嘴里，舔着吃了。

顾庭垂眸注视着她，喉头不自觉滚动了一下，他抬手用指腹轻柔地刮蹭了一下乔莓的脸颊。

乔莓下意识超一旁侧了侧脸。

“别动。”

顾庭的指尖带着凉意，划过乔莓温热肌肤的时候被烫了一下。

乔莓的心暮地漏了一拍，白皙的脸庞瞬间晕上一层淡粉，她僵住没动，甚至没敢用力呼吸。

但顾庭很快就把手指收回去，淡淡道：“奶油没擦干净。”

“哦。”乔莓与顾庭眼神交汇，“这蛋糕是姝姐他们给我买的吧？那顾总你就没什么要送我的礼物么？”

顾庭不答，只是伸手朝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探去。

摸索了两下后却一无所获，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乔莓将口袋里的太阳项链拿了出来。

“哦，已经送给你了啊。”

顾庭的酒劲看来并没有完全解除，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他平时一样淡定自若，但这稍显迟钝的反应还是出卖了他。

他和乔莓灵魂互换回来，衣服自然也换了。

“干嘛送我这个？”乔莓问得随意。

“随手买的。”顾庭答得轻巧。

“哦，随手买的啊。”

乔莓打量着那枚像太阳一样耀眼的宝石，狡黠一笑：“既然是这么随意的礼物，那我也就随意地把它转卖掉好了，估计能换不少钱吧。”

顾庭的眉心皱了皱，一把抢过乔莓手里的项链，忽然上前一步，倾身逼紧了她。

乔莓看着顾庭近在咫尺的脸，一动不敢动。

顾庭没说话，轻轻拢起乔莓身后的长发，想要给她戴上项链。

顾庭靠得太近了，乔莓能感觉到他微微低头时温热的鼻息蔓延在自己的后颈处，他身上还未消散的酒香，和清冽的雪松香水味若即若离地笼罩着她，让她心跳不自觉加快。

顾庭的声音又低又轻：“你要是敢把它挂到二手市场上卖掉，我就——”

“我开玩笑的，才没有那么爱贪小便宜呢。”

乔莓忙打断了顾庭，轻轻推开了他，两人又恢复到正常距离。

“这是你送我的礼物，我会好好珍惜的。虽然这么贵重的东西戴在我身上确实暴殄天物了。”

“你值得。”顾庭脱口而出。

“什么？”

乔莓觉得自己的脸微微发烫，估计是被冷风吹的。

不，不是估计。

一定是吧。

“没什么。”顾庭却把脸别过去，耳根染上一抹微红。

他转身挥了挥手：“早点回去休息吧，晚安。”

一阵风拂来，吹起乔莓的长发和衣角，她对着那个渐渐消失在飘雪中的背影呢喃了声：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