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莓回到自己那个阔别了半个月的小破出租屋时，夜色已深，雪依旧安静地飘着。

乔莓躺在床上，睁眼对着天花板发呆，耳边是从隔壁房间不断传来的女室友激情澎湃的游戏叫骂声。

和半个月之前，她所经历的每一个夜晚都一样。

但此时此刻她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和顾庭，就这样莫名其妙互换了一段时间的身体，然后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换回来了？

简直扯淡。

要不是微信好友列表里，顾庭的账号就静静躺在她的置顶聊天，她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是做了一个荒唐的傻梦了。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打开浏览器，准备再去搜一下“灵魂互换”这种事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结果她刚点进输入框，搜索栏下赫然跳出一列历史搜索记录来：

—要是对方不喜欢我送的礼物怎么办？

—送女生什么礼物好？

—女生喜欢什么样的饰品？

—朋友工作转正该送什么？

......

乔莓看着看着，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某人好像说这项链是他“随手买的”来着。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赶紧去查询了一下自己的账户收支记录。

结果不出意料得令她咋舌不已。

她知道这项链肯定不便宜，但没想到会这么贵。

八十多万啊。

她自己怕是要打七八年工攒下来的钱才能勉强买得起，乔莓忽然觉得自己不配跟那条宝石项链待在一间屋子了。

至于账户里剩下的那笔钱——

乔莓二话没说，直接一通操作，把钱一分不留地转给了顾庭。

顾庭的语音通话几乎是下一秒就打来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莓耐心地算着账：“顾总，你可能忘了，你今天下午让我转了一百万给你。我刚刚查了一下，你买这条项链只花了八十多万，所以剩下的钱我刚刚一并退还到你的账户里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见顾庭没说话，乔莓接着解释：“既然项链我已经答应你收下了，就会好好保管它的。但我也说过，我不要你的钱。”

顾庭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跟我撇清关系？”

乔莓闻言愣住，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了。

她忽然轻声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乔莓不答反问：“顾庭，我跟你之间，金钱关系和朋友关系，你想选哪一个？”

“朋友。”顾庭脱口而出。

“那就是了。因为我把你当朋友，所以不想在钱这方面占你便宜。”

顾庭微怔。

乔莓又开起了玩笑：“当然啦，你是我的老板，我的工资还是你说了算的，这么看来，我们之间的关系注定要沾染上一些铜臭味的，啧啧，真是肮脏呀。”

乔莓的这番话，让顾庭彻底放下心来，他也跟着笑道：

“乔小姐，如果你不希望从我手里拿工资的话，我可以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考虑把你从贺心开除了。”

“顾庭！有你这么以德报怨的吗！”乔莓急了，“咱俩谁先离开贺心还不一定呢，下月初的董事大会你——”

乔莓突然住了嘴。

她觉得自己刚刚貌似有些口无遮拦了。

顾庭却追问：“董事大会我怎么了？”

“你一定能秒杀全场，继任成功，完胜方玉恒！”乔莓斩钉截铁，如此说道。

“你刚刚好像要说的不是这句吧？”顾庭的语气冰冷，听起来有些危险。

“就是这句啊。”

“是么？”

“是是是，必须是！这是我从出生就想说的话了！”乔莓疯狂找补。

“哦。”不冷不淡的一声。

乔莓冷汗直流，心虚不已。

差点就祸从口出了，顾庭会不会真把自己开除了啊......

结果她这边还在担心顾庭会不会生气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沉的浅笑。

“顾庭？”

“嗯？”这人连尾音都沾着笑意。

乔莓这下才反应过来，瞬间炸毛：“你装生气逗我玩呢？！”

顾庭却只笑不答，毫不掩饰自己的恶作剧意味，无疑就是默认了。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在作祟，顾庭今晚的举止多多少少跟平时那副高冷疏离的严肃样子有些不太一样。

像一只放下戒备，还冷不丁主动轻挠你一下、企图逗你炸毛的猫。

乔莓又气又笑的，朝电话那头大喊：“顾庭你个幼稚鬼！”

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挂完她又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居然有胆挂了总裁大人的电话，还对他大吼大叫的，这也......

这也太爽了吧！

乔莓你出息了！！！

她得意地捧着手机躺倒在床上，眼底又忽然闪过一丝惊诧。

刚刚跟顾庭的通话是直接打的微信语音，这会儿通话结束，手机画面定格在了她与顾庭的聊天界面上。

乔莓这才发现，聊天背景图赫然就是几天前她和顾庭在片场的合影。

准确来说，是她、顾庭和陈景煦，三人的合影。

但顾庭把最左侧的陈景煦截掉了，画面中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一起比着剪刀手，看起来很是默契和谐。

乔莓看着看着，心里涌起一阵酸酸麻麻的微妙感觉。

“幼稚。”

她低声呢喃了一句，闭上眼，嘴角轻轻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