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是成年人，他也喜欢着一个人，知道对喜欢的人无论提出在外人看来多么无理的要求，他都会去做，心甘情愿地去做。

程姎虽然嘴上对夜非白有时候说话不客气，可做的事，却半点也不嫌弃。

行为表现和语言，完全相反。

姎姎肯定是喜欢夜非白的，至少有好感，只是姎姎自己没发现，所以有时候说话才这么不顾忌分寸。

也正是这种不顾忌，让他看到传言中行事果断的夜非白对姎姎的宽容和宠溺。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不过，只要他们还没有对外确定关系，他就还有机会。他好不容易等阮旻晏下台，他是不可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姎姎再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自己毫无作为。

再说了，不就是拌个面么，他要不想拌，不想吃核桃仁，姎姎也会帮他拌，帮他挑核桃碎的。

这有什么。

总之，他不会放弃姎姎的。

秦川在心里给自己打了很多预防针，但针针都在要害，导致他这顿饭，吃到让自己差点窒息！与姎姎在餐厅门口分别时，整个人魂不守舍。

夜非白把人目送进公司，才返回坐进车里。合着大衣，拢着眉心，看着外面一点点融化的积雪，忍不住感慨，春天什么时候才能来。

裴铭兴奋得很，边开着车边道：“老板，你今天气场全开啊！”

夜非白瞥了他一眼，没接话。

裴铭还沉浸在夜非白先前句句秒杀秦川的情景当中：“老板，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心计和手段，你是无敌的。就是那个秦川有点不够瞧，你出手，感觉有点大材小用。”

彩虹屁天天放，今天有点不一样。

夜非白来了点兴致：“怎么说？”

“因为秦川跟你比，不论气场还是长相，外在还是内在，瞎子也知道选你才是良配！所以啊，你根本不用出招，就坐在那里，什么也不用说，光是你这大佬的气质就把他秒杀了！”

普天之下，难有对手！

不对，是根本没有！

好话谁都爱听，夜非白对这类褒奖，以前是不屑一顾的，今天听了，不知怎么的，特别受用。不过这不能掩盖刚才裴铭吃里扒外的罪名。

冷冷道：“巴士拉那个矿，你去盯一下。”

“什么，我去？”裴铭惊得声音都变了，实在是这个意外来得太突然了，他苦着脸，看着透视镜里的夜非白，“不是，老板，为什么啊？”

别看京都现在漫天飞雪打个哈欠能结冰，非洲那地儿现在五十多度呢，能晒死个人。

夜非白抬眸瞥了他一眼，眉眼清冷道：“自己想。”

裴铭迅速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今天他好像没做错什么事，唯一多做的，就是刚刚拍了一下老板的马屁。难道是这马屁拍得不对？拍蹄上了？

裴铭又把刚才的话仔细来回想了个遍，发现没什么问题，连断句也没问题，所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又看老板这不容商量的样子，知道巴士拉这趟是跑不了了。弱弱地问道：“要去多久？”

“一个星期。”

还好还好，只有一个星期。夜北去了一个月，也才晒成那个样子，他才一个星期，能黑到哪儿去。

不过防晒工作还是要做好，毕竟还没找媳妇，晒丑了可不行！

裴铭一边开着车一边计算着要买哪种牌子的防护霜，又想这个季节也不知道有没有的卖，好烦。他一门心思扑在即将来临的巴士拉之旅上，半点嬉皮笑脸打哈哈的模样都没有了。

夜非白见他苦大仇深的样子，就觉得之前闷在胸口的那一小口郁气，顺了！

程姎回到公司后，果然收到了一些不一样的目光。虽然拿下了鼎尚、青泉还有天海几个大单，但公司还是有很多员工不服气，偶尔跟他们说个话，就像机器人一样，态度摆得板板正正，可眼里并没有多少尊敬。现在不一样了，就如柳修堂所说，经过谢百惠跳楼这么一闹，他们看到了一个真正有血有肉有感情的老板，而不是只知道驱使员工做事，冷漠地叫他们加班，压榨他们劳动力的上司。

所以他们眼里多了一丝崇敬和敬佩。

文景在后面也察觉到了，打心眼儿里为程姎感到高兴。

“程总，他们都不想走，想让我跟您再问一问，可不可以再给他们一个表衷心的机会，让他们留下来，好好为公司服务？”刘澹从程姎一出电梯就迎了上来，一起进了总裁室。

程姎也看到那些收拾好东西却又迟迟不肯离开座位的员工了，他们巴巴地望着自己，眼底的祈求都快溢出眶。

程姎拉开椅子坐下，思索了一下道：“再给一次机会可以，但只有这一次了，若再让我发现他们有二心，就别怪我不客气。还有，鉴于他们在会议上的表现，我决定做些处罚，就罚他们这个月的奖金吧。要是他们表现得好，年底我会作为年终奖给他们补发回去。”

大家都是出来混饭吃的，她并不想太为难人，尤其肖璜都已经表示支持她了，她就更没有理由还撵这帮人走。

只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他们不投她的票，就是一种背叛，这种行为若不处罚，以后他们就会以为她程姎是个没有原则没有脾气的人，像今天这样类似的事就难免不会再发生。

“好，我马上去跟他们说。”刘澹很激动，程姎没回来之前，这些人一直围着他转，搞得他压力很大。都是同事，不帮又不好，帮了，又怕帮不上。

这下好了，程总答应了，他总算能出去跟他们有个交代了。

“文景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交代完刘澹，程姎就看到文景抿着嘴巴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文景给她倒了杯茶，一脸的欣慰：“没什么，就看你刚才那个严肃的样子，越来越有程总的风范了。”

程总也是这么恩威并施的。

当然，也有点夜总行事果决的影子。

果然，跟优秀的人在一起，就会变得越优秀。

程姎可不敢跟父亲比，父亲久经商场，一手创建程氏，还把程氏做这么大，他的成就她望尘莫及。也许有一天，她会赶上，甚至会超过，但绝不是现在。

文景顿了顿又道：“那个夜总，我刚才细细观察了一下，姎姎，我觉得他对你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

“那你觉得他哪样了？”程姎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查看邮件。一进办公室就工作，这是她的常态了。

文景琢磨了下道：“我觉得他是喜欢你的。”

程姎敲着健盘的手指颤了下，继而一脸淡漠的样子：“是吗？”

“当然，难道你没感觉出来么？”整个饭局，夜非白眼睛都没离开她一下，即使面对秦川刻意的挑衅，他也没有分一下眼神。

而且，还纡尊降贵的跟秦川打太极，不就是为了让大家都知道姎姎是他的，谁也别惦记。

程姎不这么想，她有自知之明，夜非白今天说那些话，现在仔细想想，大概就是觉得自己的东西不喜欢被别人觊觎。何况他们之间本就是因为交易才在一起的，夜非白自然更加理所当然的以为，交易期间，她就是他的私有品。

“文景姐，我不妨告诉你吧，我跟夜先生的关系，其实就是肖董今天在会议上质问我的一样，我们之间确实见不得人。”程姎不想一个人背负那个秘密了，背了这么久，她也确实背得辛苦。

文景不是外人，人又那么聪明，即使她不说，迟早也会猜到。

与其让她靠想像和推理东拼西凑，在背后质疑自己的人品，不如，将真相告诉她，让她现在就做个判断。

程姎深吸口气，把那天她被绑架再到被阮旻晏关在柴房，以及后来她逃出来去找父亲，又被阮旻晏发现提前转移父亲的遗体，她流落街头，不得已找上夜非白等等，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这些事，是她心底最狼狈的痛，只要一提起，她的心就会悔，就会恨，就会控制不住地全身发抖。

文景只知道阮旻晏出轨唐语琪，对唐语琪一手策划的绑架以及诬陷程姎推她落水，还有阮旻晏为了给她出气折断程姎的手，这一切的一切一无所知。

因此，程姎的话音落下后，她震惊了很久，才发出声音。

“姎姎。”文景抱了抱她，心疼地喉头哽咽，“都过去了，以后你有我，有刘澹，我们都在你身边，阮旻晏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我知道他没有机会再欺负我。”因为她背后有夜非白。

但凡阮旻晏有个风吹草动，夜非白都会将他扼杀在摇篮中。

所以，和夜非白做交易，当初虽是情势所迫，可她从未后悔。因为好处太多了，首先人身安全方面的保障就足足的。

“这些事，秦川知道吗？”

秦川是喜欢她的，肉眼可见的喜欢，如果程姎也喜欢他，那中间又隔着一个夜非白，这两人要怎么走到一起去呢！

就算后来在一起了，发生了这么多事，秦川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毫无芥蒂的等待程姎？

“他不知道。”程姎摇头，从文景怀里坐直身子，强颜欢笑道，“我也没打算全部告诉他，省得他操心。”

文景皱眉，纸是包不住火的，秦川迟早都会知道。

程姎默默垂下头，视线慢慢移到笔记本电脑上，但没有去认真地看屏幕上的内容，只是盯着，目光并不聚焦：“我也不敢让他知道，他要是知道阮旻晏那样对我，以他的性子，估计跑到派出所杀了阮旻晏都不一定。”

她不想秦川为了她做这些傻事，不值。

“反正今天他大概也看出来我跟夜非白之间的不寻常，等我忙完这阵子，我会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说的，夜非白的能力他清楚，足够保护我，到时就算他再心疼我，也不会不放心的。”

这根本不是心疼不心疼的问题。

文景忍不住道：“姎姎，你是不是还不知道秦川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