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琴微生坐在房内，面前摆了几张纸，是一些内门弟子和实力强劲的外门弟子。

她勾勾画画。

目前令她开心的事，也就只有心魔没再出现。

琴微生用秘法切了一小块血极石下来，虽然会损耗一些石内的灵气，但问题并不大。若是血极石被吸收，那么这块小石头也会失去它所蕴含的灵力。如此一来，琴微生就可以知道琴微絮有没有用血极石。

琴微絮用了。

所以只要是她对琴微絮好，心魔就不会再出现。

是吗？

琴微生的笔微顿，而后又继续写下去。

算了，就当养了个小孩吧。

只要心魔不出现，一切都是好的。

纸上被蒙上了一块阴影，琴微生默默抓紧笔，左手聚起灵力，抬眼看去——是阿母。

怎么……又出现了？

琴微生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的嘴，刚说完就出现了。

但夫人这次只是坐在她对面，并不攻击她。

她的双眼呆滞，一张口就涌出黑色的血：“微生。”

“快……去救——”

她的声音逐渐微弱，琴微生凭借她的口型认出来后两个字——怜儿。

琴微絮！

琴微生一下站起来，将毛笔摔了就往外跑。

琴微絮不能出事。她有预感，如果琴微絮死了，她的心魔一定会压垮她，她一定不能踏上剑道之巅。

无论如何，琴微絮不能出事。

她站在院子中央，施法定位琴微絮的位置。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相信一个心魔的话，但母女连心，姊妹同心，总归是有些道理的。

琴微絮所在的位置似乎有人刻意阻挡，她没法定位。

头顶的乌云阴沉沉的，似是不祥。

——

琴微絮微微瞪大双眼，前面的人扭头看向她的方向，吓得她连忙捂住嘴躲到石头后面。

她原本想找个地方吸收一下“精华”，话本里总是这样写的，集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方可踏上大道。

却不曾想在找路的途中失足掉下山，又被一个奇怪的阵法给吸到山洞里。

山洞里黑乎乎的，她好奇地往里走。

进到深处以后，她就看到有一个人跪在地上，痛苦万分。

正当她想去解救那人时，他却突然变了个人——真正意义上的变了。

穿着的衣服，头发的长度，乃至身形也变了。

这是谁……

琴微絮倒退几步，在空阔的山洞里，脚步声显得异常明显。

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

山洞里的光微弱无比，她只能看到那人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脸，看不清他是谁。

那人微微偏头，迈步走向她藏身的位置。

琴微絮咬着牙连忙往山洞外跑。

不知为何，她身后的人竟不用灵力困住她，也只是加快脚步跟上她，如影随形。

琴微絮跑不过他，快至洞口时，她身后的人似乎终于知道拔剑，几道剑意砍向她。

洞口处空阔，她避无可避。

琴微絮双手抱头，准备来场硬刚。

剑意打在坚硬的东西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还没等琴微絮看，就被一只微热的手拉起来，快跑几步飞出洞口。

她怔愣地看向那人——是琴微生。

琴微生一手扯着她，另一手执剑，垂眸看向洞口处。

洞内走出一人，穿着月白色练功服，手里拿着一把木剑。

乌云微散，露出些月光，照亮那人的脸。

“大师兄？”

霁月，神秘莫测，极遵礼法。身上背着重大秘密，与韩苏有不为人知的过往。

霁月抬眼看向她，准确的说是躲在她身后的琴微絮，张口问：“她是谁？”

琴微生拉着琴微絮落到洞口前的平台上，介绍道：“这是师尊新收的小师妹，名为琴微絮。这位是大师兄霁月。”

“琴微……”霁月念了两字，面上没什么表情，和韩苏如出一辙的冷脸，“是你妹妹？”

“是。”

琴微生看了眼琴微絮，后者拱手道：“见过大师兄。”

只是刚说完，她便往琴微生身后躲了躲，不敢看他。

“此处是禁地，你们为何会来这？”

琴微生想解释，又憋了回去。

心魔这事，大师兄这也不能说。

“阿妹什么都不知道，我会去戒律堂领罚。”

说起来也是她失职，没及时告知琴微絮哪些地方不能去，才发生了此事。她领罚是应该的。

霁月应了一声，一双眼睛盯着琴微絮看。

琴微生微微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问：“师兄可还有什么事？”

“有。”

不同于琴微生预想的回答，霁月直截了当：“不若问问小师妹，她看到了什么？”

琴微生愣了下，扭头看向琴微絮。

琴微絮疯狂摇头：“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的态度才更让人怀疑，琴微生微微皱眉。

在她眼里，大师兄是最值得信赖的。

她刚来乾霄峰的时候，师尊还会教她几招。但她笨，学不会。后来测灵根的时候，师尊像是没得到自己希望的东西，便也懒得教了。

即便她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她当时的灵根发育地挺好。

但师尊不教，她也没了练剑的渠道，只能跟着外门弟子练。

练了一月后，大师兄回来了，显然不理解为何师尊放任她，冷着脸和师尊对峙了一番，接过了教导她的任务。

自此，她的剑术，她的言行，都是学的霁月的。

而她也没让霁月失望，成了当之无愧的乾霄峰第一。

漱玉明厌被收回乾霄峰时，师尊也教了他们一月，看到灵根后便不再教了，只丢了两本书给他们。

琴微生自知无人领路的艰难，霁月也不在山里，她便自己承担起这份责任，教他们练剑。

“若是有什么，便说出来，大师兄不会害你。”

琴微絮回想起那副变化的画面，以及身后传来剑意的时候所裹挟的那份杀意，现在还瑟瑟发抖。

她咬着牙：“我什么都没看到。”

琴微生还想问，被霁月打断：“师妹。”

“既然小师妹不知，那便算了。只是一时不知，就代表一世不知，无论是真是假，还望记清现在的选择。”

琴微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但琴微絮清楚。于是她颤抖着点头：“我知道了。”

霁月点头，看向琴微生：“掌门说西海秘境将开，可选好了人？”

“还没。”琴微生摇头，问他，“师兄可要去？”

霁月算了算：“罢了，我应是赶不上，就不占名额了。”

“好。”

“那你们便回吧，莫要在此处逗留。”

琴微生带琴微絮走的时候，霁月站在原处目送她们离开。

身影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