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经理找人将三袋子山楂干称重，一共二百三十五斤。如果按照两人当时约定的每斤五块钱的价格计算，这就是一千一百七十五块钱。

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以当时的工资每月五十来计算，攒下这笔钱，要不吃不喝两年。

就是以陆川卖烤串收入的能力，也正经要些日子。

虽说陆川是经历两世，登上富豪榜的人物。但以眼下的经济状况还是感觉有点不真实。

邵经理见陆川有点迟疑，忙问道：“怎么，陆老弟觉得价格不合理？”

“不是，邵经理，这价格是市场价吗？”

“我是搞药材的，难道不知道市场价？”邵经理大笑道：“放心吧，我现在给你的价格也就是市场中等偏上的价格，绝对没问题。”

“那就好，我是怕......”

人脉固然能助力他赚钱，但也不想因为关系的原因白得这笔钱。

况且，他绝不会做损公肥私的事情！

邵经理摇了摇头，“陆老弟，咱是国家干部，做事有底线。”

说着打开袋子，抓了一把，拈了一片在手，捏了捏又放到嘴里嚼了两口。

“市场上同等价格的药材可没有你送来这么干的，很多都透着潮气，后期保管不利很容易发霉生虫，要时不时地晾晒。”

邵经理说的这话，陆川绝对相信。

“那行，邵经理，还多谢您了。”

“老弟这话可见外了。走，进去坐，我让财务给你拿钱。”

陆川本不想进去，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邵经理进了办公室。

邵经理免不了端茶倒水，热情得陆川都有点不好意思。心里暗暗猜测眼前这位忙得不亦乐乎为的是啥，万一要他找王主任帮忙办事，自己该怎么办。

他面上应付着，直到财务人员敲门进来，邵经理也只是跟他“叙旧”。

邵经理从财务手里接过信封，还有发票，递给陆川。

“陆老弟，这是发票和钱，你数数。”

陆川郑重将发票叠好放进口袋，拿起信封随意往腋下一夹，起身准备告辞。

必要的一套场面感谢话之后，陆川想起来，“邵经理，这山楂干也不是无限收购的吧？”

邵经理点头，“还真是，每年这个药材都是定量采购，今年采购量也差不多了。”

“等邵经理有需要再联系我，国营饭店斜对过开了家烧烤店，欢迎邵经理光顾。”

“烧烤？像农机商店门前那种？”

邵经理居然知道，这让陆川相当意外，“是，那个就是我整的，现在整个店，想着也方便群众，还稳定。”

“那我可得必须去。我媳妇孩子都特爱吃，这些日子一直没见出摊，那娘俩成天让我打听哪里能买到！”

邵经理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

“行，过两天开业我过来请您，一定带家人来品尝。”

陆川没注意的是，他送药材一幕，被他之后进店来买药的男人看得真真儿的。

尤其陆川从里面出来，腋下状似随意地夹着鼓鼓的一个信封。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一大笔钱，而这“有心人”不错眼珠地盯着大信封，连刚买的药都忘了拿。

“哎，同志，你的药！”

被斥了一顿的青年拎着药袋子追出店外，男人接过去，拎在手里，眼睛始终盯着前边不急不慢的身影。

陆川走的不快，边走边合计开业的事。

路上人来人往，他也根本没注意有人跟踪。

男人不紧不慢地跟随，走过一条街，穿过路口，左拐，陆川偶然回头，发现身后那人，在药店时就见过。

他停下脚步，就那么直接地看向男人。

男人没想到会被发现，瞬间有些慌乱，脚下停顿一下，飞快跟陆川对视一眼后，马上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哪曾想，经过陆川身边时，被陆川截住了。

“跟我这么远了，想干啥？”

“我，我走路，不行咋滴？”

“跟了这么长时间，连句话也不敢说？还是说你想要这个？”说着，陆川拿出腋下的信封往他眼前晃了晃。

男人向后退了两步，眼睛只从信封上扫过，“我没想抢钱......”

“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我真的不是......我想要一点你卖的山楂干。”

男人憋了半天给出的答案让陆川愣住。

“就为这？”

男人重重点头。

“直说不就完了，盯我这信封盯得这么紧......要山楂干干什么？”

“我娘他肠胃孬，吃了又不消化，开了几幅药也不好使，别人跟我说了个偏方，所以我就......”

“你就盯上我了？”

男人有点不好意思，低了头。

“跟我走，给你拿点。”

男人跟在陆川身后，稍隔了一段距离，不远不近的。

陆川等了他一下，“做什么工作的？”

“以前在南方的饮料厂干过技术员，现在在家待业。”

饮料厂技术员！

远远地，陆川就看见“这家烧烤”这几个大字，傲然屹立在房顶。

他不由乐了。

这俩小子行，知道该干啥。

“我还以为要等我回来，现在看都差不多了吧？”

王老虎站在房顶，“老板，咱家这店名太好了。”

曲威在底下忍不住乐。来帮忙的员工七嘴八舌问陆川咋想出这么个店名，陆川一挥手，“就说霸气不霸气？”

回身，招呼男人跟他进店里拿东西。

之前，陆川留了一袋子山楂干，让冯队给带回店里，他还有用处。没想到居然 有人跟他要！

“拿着吧，要是不够再过来。”

男人伸出双手，颤抖着接过去。突然，深深地给陆川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就走。

“哎，我怎么找你？”

“我……”

男人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联系方式。

那个年代除了给地址写信，固定电话也只在公家的单位或者某些领导家中才有。

“我要是不出门，每天来你这边帮你干活，出远门之前跟你说一声。”

这可不错，一包山楂干换来个免费劳力，早知道如此，他还雇啥人。

“咱哪天开业？”

曲威有点等不急了，看着陆川忙得脚打后脑勺，一天也不着家，怕他万一再生出别的啥想法，他一个人可撑不起来。

“着急了？”

刚才进厨房瞅了瞅，叶迟给厨房添置了几样“设施”，全手工钉制的，比如放置碗盘的架子等，而且安排的井井有条。

“今天就去上货准备，争取明天开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