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众人回归，阳平关兴高采烈。

据说歼敌一万余人，如果不是二皇子耶律彦跑得快，还能活捉敌首。

每个人都很兴奋，但没有人提到韩德，问起来就是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样。

卫仲礼心里没谱，越发盼着韩德回来。

好歹又等到了第二拨人马，这回是见着韩德了。

卫仲礼赶紧冲上前，当先是小侯爷，这不用说，小侯爷一张玉面将军的长相，但大家都看习惯了，也没什么。

旁边就是姜清妍，小侯爷新娶的夫人，现在人称姜先生。

姜先生也长得一张花容月貌的脸，跟小侯爷一起，硬生生将整个军队的外貌拉高了一大截。

再旁边那个，卫仲礼揉了揉眼，是他们将军韩德没错了。

韩德巡边快一个月，又经历了好多天的围困，内忧外困，缺衣少食，跟小侯爷和姜清妍一比，简直像个乞丐。

但他一点觉悟都没有，紧紧跟在姜清妍旁边，时不时看着人傻笑。

这还是他们将军吗？

小侯爷寒着一张脸嗖嗖地对韩德放冷气，但对方浑然不觉。

卫仲礼都替将军尴尬了。

“小侯爷，姜先生，韩将军。”卫仲礼连忙迎上去。

江庭风见到卫仲礼，缓和了脸色，“赶紧带你们韩将军去休整一下。”

都多少天没吃饱饭了，还是去吃饭吧，虽然打了胜仗，但该罚的罚，该关的关，别想这么含混过去。

姜清妍回到关内就收敛了全身的气势，看到卫仲礼也很高兴，这也是故人，记得一直跟着韩德的。

她微笑着对韩德道：“来日方长，有话以后再说吧。”

卫仲礼就见着韩德像被捋顺了毛的猫，笑微微地跟着他走了。

韩德的水房里，水气蒸腾，屋子的主人正在沐浴。

卫仲礼拿着药膏推门而入，就看到韩德倚在浴桶里，闭目养神。

虽然脸上修饰得干干净净，有了些平日里的俊逸风采，但到底是出去吃了苦，眉目上看着很憔悴沧桑。

更别说这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新伤加旧伤，触目惊心，也就一张脸还能看。

想想外面的热闹喧腾，再看看这里清净的模样，卫仲礼有些不平，“将军受苦了。”

众人都在庆祝胜利，又有几个人记得将军呢？

韩德睁开眼看到卫仲礼，没有任何不满，相反，那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他叫着卫仲礼的字，“子瑜，我很高兴。”

将军就是这样，从来没有私心。

卫仲礼将药放在桌上，看着韩德背上狰狞的伤口，“我还是叫军医过来吧？”

韩德从浴桶里起身，随意拿起一块帕子擦了擦，套上里衣，“不用，我没事，你给我上点药就行。”

上药的时候，韩德又提了一句，“子瑜，我真的很高兴。”

卫仲礼将药瓶重重地搁到桌上，发出砰的一声，“我知道！大家伙现在都在庆祝呢，据说小侯爷晚上还要摆宴，可是，将军，你恐怕要挨罚了。”

韩德一愣，随即又轻松地道：“没事，只要能待在这里就好。”

他叹了口气，“只是刚见面，就让她见到我最狼狈的一面。”

卫仲礼奇怪地道：“将军说的是谁？”

韩德瞥他一眼，心里欢喜却说不出口，“小侯爷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怎么阳平关诸人肯让姜先生带兵？”

卫仲礼将韩德走之后的事事无巨细地叙述了一遍，其实不可避免地提到姜清妍。

韩德又露出笑，“我就知道，她在哪里都不会消停，子瑜啊，你没有去看比试真正是可惜。”

卫仲礼瓮声瓮气地道：“不可惜，她再厉害也没有公主厉害。”

见过了公主，其他巾帼英雄他也不稀罕去看。

韩德一愣，复杂地看他一眼，“她们都一样厉害。”

卫仲礼忍气，“将军，你变了！你以前最仰慕公主，你说谁都比不上她。”

韩德吸一口气，好似戳着牙花子道：“子瑜，公主仍然是我最尊敬的人，但是，姜先生也挺好的。”

卫仲礼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到底是不想吵架，气冲冲地出门走了。

韩德小歇了一会，晚上又参加了小侯爷摆的庆功宴。

人人都喜气洋洋，却有一股人格格不入，就是被困的倒霉蛋们。

虽然打了胜仗，但他们眼见着不是得利者，恐怕还有惩罚在后头等着。

而他们的头头韩德看不出丝毫颓丧，反而精神奕奕。

姜清妍无奈地对跟在后头的韩德道：“阿德，你跟着我做什么？”

韩德笑吟吟道：“你不用顾忌我，想做什么就去做，让我跟着就好。”

姜清妍道：“你一个大将军，总跟在我身后，别人要说闲话了。”

他们一直没机会好好交谈过，但姜清妍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一定猜到了她的身份。

钱峻上来，挤开韩德，道：“韩将军，你的部下一直在看你，应该是有什么事，你不过去吗？”

韩德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瞧，就见卫仲礼忿忿地瞪着他。

有点无奈，不知道这小子又想到哪里去了。

再转头时，姜清妍已经被她带过来的人拉走了。

韩德默默在心里念了一声，一个是钱峻，钱丞相的儿子，那个高大的好像叫陈继明，是姜清妍和江庭风在路上收的，这些人哪有他们好用呢。

他在心里微笑，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韩德磨拳檫掌，准备大干一场，但没这个机会。

前有江庭风，他的惩罚下来了，降一级，被江庭风打发去大后方统计后勤军备，处理军户安置事宜。

后有卫仲礼一行人，总是有意无意阻挠他去找姜清妍，把他空闲时间安排得明明白白。

等韩德好不容易喘口气，把这些公务整理得井井有条，姜清妍那边却插不下一个他了。

这段时间，姜先生的名头已经在阳平关的军营里彻底响亮起来。

不是作为小侯爷的夫人，而是她自己。

姜先生亲自带队练兵，鸡鸣而起，从不喊累……

姜先生整顿军纪军规，铁面无私，老兵油子见了都怕……

姜先生提拔优秀人才，择优录用，大家趋之若鹜……

……

韩德觉得自己就忙了几天，出来之后，整个阳平关好像都不一样了。

其实江庭风也不开心，他皱着脸，“你这么辛苦，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

姜清妍却是神采飞扬，她自问并没有冷落江庭风，但看着对方一张自作哀怨的脸，还是扑哧一声笑了。

“说吧，你在打什么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