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孙奶嚎叫的好像是自己二媳妇儿故意带着家里的两个孙女，跟自己作对，说话声音更加难听，非要叫自己儿子好好出来管管。

“娘，您别动气，小孩不懂事，打两顿就好了。”大丫爹拎着自己的大闺女，瞧见她眼里的不服气，一个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叫你不要跟你奶犟，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顾大丫，老子养了你七八年，你在这给我甩什么脸子。”

在大丫爹的拳打脚踢之下，顾大丫瑟瑟发抖的抱着自己的身子，蜷缩在地上，咬着手背上的肉一声不吭，眼里都是想要逃出家门的欲望。

她再也不想要待在这个家里了，她要跑，她要跑的远远的。

大姐在院子里被人打，顾盼孙想到自己前几天的遭遇，忽然就应激的打了两个寒颤，左右观望了一下。

拿起地上的一个竹子簸箕就往她爹身上砸，哭着喊着：“不要打我大姐，不要打。”

顾盼孙吃的瘦弱，身子瘦小脑袋眼睛都显得很大，猛地一看还有点瘆人，小孩子的力气虽然不重，但是大丫爹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反手给了小闺女的右脸一巴掌，打的她半天都没缓过神。

顾盼孙身子缩在地上，脸上呆愣着，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右耳朵，使劲的揉了两下。

她的右耳传来一阵阵的噪音，声音吵得像是钻进了脑袋里，顾盼孙没忍住躺在灰沉沉的地上，大声的喊着：“娘，娘，我耳朵好疼啊，有东西在我耳朵里响。”

大丫娘站在婆婆身边，怯懦的低着头不敢往外再看一眼，听见小闺女的话，壮着胆子就想要往外面走。

叫躺在一边的盼孙奶可抓住了个机会，阴阳怪气的讽刺：“我们顾家可真是娶了一个好儿媳妇儿，可能就盼着我眼睛一闭，往棺材板里一躺，她好当家作主。”

这指桑骂槐的话，大丫娘第一反应就是再说自己，看着婆婆翻着白眼，对自己不满的样子。

她鼓足勇气说了一句：“娘，我没有。”

她也从来不敢这么想过，为什么婆婆总是要误解自己？

“滚，我不想见到你。”盼孙奶看见儿媳妇儿一脸怯懦的样子就觉得生气，直接破口大骂叫人滚出去。

大丫娘走出门明明看见了自己的两个闺女挨打，还要装作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狠心的往厨房给婆婆端茶倒水。

她单纯的想着，婆婆只是脾气不好，但是人的心思不坏，只要她尽心尽力的当一个好儿媳，总有一天婆婆会看见她的好。

倒在地上的顾盼孙捂着红肿的右脸，无声的想要张口，却看见她娘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充满希望的眼眸忽然就熄灭了，人好像没有了精神气。

等大丫爹打累了，转身看见地上的小闺女，又是给了一脚，“晦气玩意儿，以后给我滚远点。”

等两个丫头片子长大以后，大丫爹就打算把大闺女——大丫换给其他人，省的以后还要给女方彩礼，直接换一个儿媳妇。

换礼是这边不成规定的习俗，家里实在是穷的拿不出彩礼，就心照不宣的默认换亲，自己家里不值钱的闺女给对方当儿媳妇儿，同样的，对方家里的闺女也不带东西嫁到自己家里。

但是现在不比以前，只要好好干，每家每户都有粮食，所以换亲的人越来越少。

大丫爹不屑的嗦着自己的大牙花子，往地上吐了一口，慢慢悠悠的往自己娘屋里，等人进屋以后，顾大丫才忍着自己身上的疼，扶起小妹：“盼孙，你咋样啊，疼不疼啊？”

顾盼孙一脸的茫然，大姐说话咋感觉似有似无的，她忽然想到了刚才的耳朵一阵阵的刺疼，该不会......

“大、大姐，我耳朵，我耳朵好像是听不见了。”顾盼孙在烈日高照的夏季，身子一个劲的发凉，手脚都变得冰凉，脸色煞白。

顾大丫第一时间就摸向小妹的耳朵，揪着往里看，还用小拇指往里面碰了碰，掏出来后发现自己手指上有血，才害怕的拉着自己小妹，“你疼不疼啊，告诉大姐，你哪疼？”

顾盼孙害怕的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迟迟没有掉落，哽咽着说道：“大姐，我害怕。”

她害怕自己以后听不见啊，怎么办，她真的很害怕。

顾大丫也只是一个孩子，此时也慌了神，直接就大喊，“娘，俺小妹听不见了。”

屋里呻吟的盼孙奶还以为大孙女干啥呢，仔细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也不顾上装病，直接坐起来，“儿子，你赶紧出去看看。”

等他们出去的时候，大丫娘已经慌慌张张的从厨房里走出来了，捏着自己小闺女的耳朵，几人过去一看，顾盼孙的耳朵已经出血严重。

“他爹，咱们去村里看看吧。”大丫娘急得开始掉眼泪，又不敢自己做主，只好恳求饿看着自己男人。

盼孙奶见到血，心里也没底，她除了过年杀猪的时候见过血，平时根本就见不到，现在看见小孙女的耳朵，心里一下子就没了底气，小声的说着：“去吧。”

小孙女长得比大孙女要清秀，盼孙奶还指望以后能多要二斤粮食嘞，要是个残疾，真聋了的话，以后长大了连媒婆都不会上门。

婆婆的一句话，大丫娘像一只得到骨头的哈巴狗一样，虽然前头得到了婆婆的辱骂，后面倒是跟得到宠爱的狗一样，心里感激的不行，泪花止不住的落下。

一个劲的道谢，“娘，您真好，我们这就去。”

在顾大丫心里，她奶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有好心。

不过还是妹妹的耳朵重要，顾不上说什么，由大丫娘抱着自己的小闺女，一行三人急匆匆的往村医家里去。

盼孙奶眼睁睁的看着家里的人一下子就清净了吗，望着顾大丫的背影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小丫头片子去，有啥用，天天就知道往外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