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乖，哥哥手上脏。”顾明东伸出手心，上面是成片的黑渍，连指甲缝里都有黑乎乎的泥。

“哥哥不脏。”顾明娇笑起来眼睛都变成了月牙，伸手抱住大哥的大腿，努力的往上爬，顾明东宠溺的蹲下身，用干净的手指在顾明娇脸上摸了一下。

“等哥哥捡完这一筐，咱们就回家。”

顾明娇点点头，奶呼呼的嗓音轻轻的说：“好呀。”

没有人说话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顾明娇刚开始还站着，后面就累的不想动，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崭新的裤子都变脏了。

她在地上数蚂蚁，面前有一道阴影忽然挡住了她，伸出一只瘦弱的小手，“娇娇，这个给你。”

是顾大丫，她趁她奶没发现的时候偷偷跑过来的，手里拿的是以前许秀芝给她的糖。

小小的一颗，外面用彩色的纸包着，看起来已经融化了，连糖形都快要看不到了。

顾明娇不解的抬起头，大丫看到她这副模样，手里的糖都要捏烂了，怕顾明娇不收。

顿时急急忙忙的解释：“我没吃过，之前在床上放着，可能化了，不过还能吃。”

顾明西在地头看见妹妹面前站了一个人，顾不上拣麦穗，拿起篮子就往妹妹那边跑。

“娇娇，怎么了？”顾明西突然从背后开口说话，吓了顾明娇一跳。

不满的嘟囔：“二哥，你吓到我了。”白花花的小牙齿自带萌意，叫顾明西这个妹控直接举手投降。

“是二哥不好，吓着我们娇娇了。”老顾家兄妹和睦的一面叫顾大丫羡慕的偷偷用余光瞧着。

在顾明西开口的那一刻，不知道是自卑作祟还是什么，顾大丫手里黏糊糊的糖又塞进了口袋里，不敢再拿出来。

“二哥，不许揪我的小辫子。”顾明娇推开自己二哥，走上前在顾大丫面前问了一句：“刚才那个糖是给我的吗？”

顾大丫还是第一次跟顾明娇说话，听见她自带甜腻的小奶音，脸红脖子粗的，羞涩的低着头回答：“嗯......是、是给你的。”

她的另外一只手摸向自己的口袋，突然觉得那颗糖配不上面前的小女孩。

她身上穿的是新衣服，脚上的也是新布鞋，哪怕裤子被泥土弄脏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就跟会发光的小太阳一样，灼烧着自己。

叫顾大丫含羞的往后退了两步，不敢抬头和顾明娇说话。

“那太好了。”顾明娇高兴的拍着手，像是有天大的喜事发生了一样，上前拉着顾大丫破破烂烂的衣裳，“二哥，这个姐姐要给我糖。”

“我不要站在这里了，我有糖了。”顾明娇说话那股得瑟劲，要是她有一个小尾巴，指不定现在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顾明娇暖呼呼的小手拉着顾大丫，接着非常直率的伸出手。

顾大丫愣了一会儿，才将口袋里的糖拿出来，不好意思的小声解释：“放了好长时间了，要不然别吃了。”

她还是第一次跟顾明娇接触，在家里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跟自己的小弟小妹这么亲密过。

好像姐姐不是姐姐，妹妹不是妹妹一样，都是一家人，却从来没有在一起好好的说过几句话。

顾明娇接过糖，甜甜的一笑，仰头的时候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睫毛在扑闪。

“你帮我打开好不好？”糖皮黏在一起，顾明娇的小手扯不开，撒娇的看着顾大丫。

盯得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小声的说着：“这个糖时间长了，要不......”

要不别吃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顾明娇已经吃进嘴里了，嘴里吃到糖的那一刻，眉眼舒展，嗓音清澈又大声：“好吃。”

她转过身喊顾明西，“二哥，给我一颗糖。”

顾明西虽然不知道妹妹要干什么，不过还是乖乖的拿出来一颗，只见顾明娇跑过去，将糖放进顾大丫的手心里。

眉眼的喜悦根本就掩盖不住，甜甜的笑着，“这个给你，我吃了你的，你也吃。”

顾明娇还剥开踮起脚尖要塞进顾大丫的嘴里，看着她呆呆的不动，还“唉”了一句。

“你快张嘴啊。”在顾明娇的再三催促下，顾大丫第一次尝到了糖的味道，酸酸甜甜的。

顾明娇仰头询问她，“是不是很甜？”

顾大丫沉默的点点头，真的很甜.......

她过来本来是想谢谢顾明娇的家里人，谢谢他们救了自己小妹，没想到还吃到了糖果。

还没有张口说些什么，顾明西背着自己妹妹已经走远了，顾大丫站在原地看了许久。

“大丫，你死哪去了，看不见干活啊，死丫头片子，懒死你，赶紧过来干活。”

“养只狗还知道摇尾巴嘞，养你这么大了，净给人添乱。”

盼孙奶抹了把汗，刚要休息一会儿，就看见自己的大孙女在地头凉快处站着，篮子里什么也没有。

她气的捂住胸口，大声咒骂，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叫地里的其他人都看不下去了。

是亲奶奶吗？咋能咒自己孙女啊？

“老嫂子呦，这是泥亲孙女，你说话就说话，干嘛骂的这么难听啊？”

“以后等你孙女长大了，我看她孝不孝顺你。”

几人你一嘴我一嘴的，叫盼孙奶没办法开口，只好冷哼一声，黢黑的脸上满是怒意，可终究还是没发飙，厌烦的招呼顾大丫过来。

“快点，这一片赶紧干，啥时候捡干净啥时候走。”

盼孙奶将自己的孙女当成一个畜生一样，不，应该说还不如畜生，畜生如今在大队里过的都比顾大丫要好。

地那头的许秀芝听见吵闹声，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发现又是隔壁家的，无奈的摇摇头，只有她们立起来，家里的事情才不会多。

可是啊，大丫娘懦弱、没本事，仨孩子只有大丫这个大闺女对她娘好。

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顾明娇不知道她奶的心里想法，回到家以后，顾明东先给妹妹洗了一把脸，接着跟小狐狸一样诱惑她。“娇娇，明天跟我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明天是他姥姥的生日，顾明东想带着妹妹一起去。

顾明娇还在犹豫，顾明东接着说：“明天会有肉哦。”

霎时间顾明娇眼里放光，跟小鸡啄米一样，可爱的小脑袋点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