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隐藏自己，虽然忍不住犯罪，但整体上他跟着齐周舟，听任天星人而行动，所以他的行为可以代替，但是你不一样，你带来的变数太大了。”

季烟有些抱歉。

莫在意却朝她一笑，“没事儿，对某人而言，不过是个恶作剧，她留下来的东西，想要个她设定的结局，所以不能让你破坏罢了，走了。”

莫在意就下了个木梯，人就没影了。

季烟心里疑惑解了大半。

但还是觉得一切都好不真实。

小木屋的女主人再次出现，季烟只知道她叫尼雅，然后就被尼雅拉着去了可以直接入海的地方。

“我们的护卫队前些日子遭到了报复，二十个人都出现了腐蚀情况，有三个人被抓，所以有些海域不能直接进入。”

尼雅给出的理由如此，正好和季烟知道的信息对上了。

“陆上海族沿海分布，有想去人族的有志之士，在附近训练营训练，但如今的情况不太好，所以训练营的人分散到了新的海岸护卫队和海面一层。”

“海面一层？”

“对，就是人族有潜水装备的情况下能下潜的最深位置以上，大概在水下三百米左右到海面整个区域。”

季烟点头。

尼雅继续道，“我们多数都居住在三百到六百米之间，再往下生物就会很少，我们也不常在千米以下的位置活动，所以你要去找老龟，我只能带你到我们住的位置，之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季烟拉着尼雅的手 ，“谢谢，你已经帮到我很多了。”

“应该的，莫先生说了，你是要找回家的路，那怕再艰难也一定会成功的。”

感觉尼雅再说两句，季烟都该哭了。

在天星她怕过什么？

一心就想活着，把韦能制裁。

可等到有办法找到回家的路了，她真是五味杂陈，无法言说。

尼雅以优雅的姿态入水，季烟也紧随其后。

入水的前一刻，她有过一秒怀疑莫在意。

但是转念一想，就算莫在意骗她了，那她也会游泳，大不了一会儿再浮上来嘛。

何况，万一呢，她可是要去海底，去找对接点的，要找到回家之路的。

海水将她完全包裹，她竟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周围不是水，而是平地来的风，她照常能呼吸，能看清，能行走。

和深入土地却照常能在地族存活一样。

她成为了海族一员。

“你也有尾巴？”

尼雅回头问她。

季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歪头，“说不定也能没有。”

她想着，没有的话应该会好看些。

尼雅立马道，“还真的不见了。”

季烟这下是真的慌了，“不是我就是一说，我没有尾巴出现在海里，是不是太格格不入了？这没办法区分人族和海族啦！还是有尾巴好点吧！”

尼雅笑了，回头一看又指着她后边道，“又出来了。”

季烟抚着心口，虚惊一场。

不过这东西还真是随心意而动啊！

尼雅在前边带路，给她介绍各种海里的生物，海面一层有很多她熟知的生物。

各种鱼类藻类，季烟见怪不怪，可是除开尼雅外，她脑子的声音快炸了。

“好烦啊，这些人老是游来游去，挡着我路了。”

“啊啊啊，我抓狂了，我刚才盯上的小鱼被人截胡了。”

“气死，我蹲守了半天，结果被老鲨给吓跑了。”

“你们别往东边那片去哈，那儿有污染，保护好自己。”

季烟心想着，要是能屏蔽就好了。

这兽族的能力，到这里又能用了。

好在她想屏蔽，真的就消停了。

尼雅见她停留了半天，只好折回来找她，“怎么了，一直没跟上来。”

季烟摇头，“没事儿，就觉得这儿很漂亮。”

尼雅笑的温柔，“是吧，如果没有那些人族的污染，会更美好的。”

“抱歉啊，我阻止不了这一切的发生。”

尼雅继续带路，“和你没关系，每个人都自己的想法，有不一样的欲望，对海族进行污染，是因为他们的精神已经不干净，要想净化，就得付出生命的代价。这都不会是某一个人的错，何况，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季烟确实被安慰到了。

可是对此她却无法给尼雅更多的安慰。

越往下光感就越弱，季烟虽然觉得也还能看得见，但终究还是需要借助外力。

比如发光鱼，夜明珠。

期间有遇到海面一层的巡逻队，尼雅和人寒暄几句，又继续带着季烟往前。

“他们说，有人族人下水找人，从海岸到了附近，莫先生说昨天他把你从海里带上岸的，我猜那些人要找的就是你吧！”

也就齐周舟这么大费周折，不顾死活，非得让她不好过了。

“应该是吧。”

“他们工作就是要拦住那些人，所以你不必担心，你也知道，海族人相互之间能通心声，不能随便撒谎，若有欺骗也只是针对他族。”

季烟点头，想起地族中遇见的那位海族人来，便顺口提起，“海族中可有什么大姓，我之前遇到过一位名为希塞尔的海族朋友，他因人才输送到了人族，应该是训练营中的早期人员了。”

尼雅却顿了动作，回头看季烟，“在海族，没有姓氏一说，只有名字，不过这个名字我听说过，正好我要带你去的地方也和这个名字有点关系。”

季烟压着心里的疑惑，穿过了三百米的隔离层，海里的可见度又低了一分，但越靠近海族人的栖息地，光线也就对了起来。

建筑十分的梦幻，很多的发光动植物都被栽种或圈养在建筑附近。

让整个房子都散发着光芒。

而且这是一整条街区。

“海族也有部落分隔，我们收集一定的发光动植物建成街区，太远的就形成新的街区，这里是海族的五环城市吧，不算气派，但足够落脚。”

季烟已经惊呆了，“这还不算气派啊？”

光彩夺目的建筑，沙砾石头的累积，贝壳海草的装饰，也有人族一些东西的存在。

风格统一又有新意。

一条街区还算兴盛，季烟跟着尼雅又走了一段，终于停在一座建筑前敲了门。

“海森斯，我带新朋友来找你玩啦！”

门打开，一个年轻女孩推着个白发老人出来了。

“尼雅，爷爷念叨你好几天了，问你这个月怎么还不来找他！”

“嘿嘿，布露，抱歉啊，实在有事儿耽搁了，交给我吧！”

尼雅接手推着老人，往更里边的街区走去。

季烟不问，但尼雅会立马解释，“海森斯爷爷是我爷爷的朋友，不过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让我别叫他爷爷，不然他会显得很老。”

季烟在一边笑，一边看去老人。

海森斯看着瘦骨嶙峋，但眼睛很亮，没说话却因为和季烟对视上了，也露出了笑容。

“他之前受过伤，声带受损后，就只能心声交流，不过他家里没剩几个人，刚才那个是他的孙女，会偶尔回来看一下，他和他家保姆交流很少，所以他要是不搭理你，你也别怪他！”

季烟点头，“明白。”

“我们要去海角广场，这是海森斯每个月的固定外出地点，那里有一座荣辱碑，上边记载着海族千百年来的英雄和叛徒，他得和朋友谈心，我揽下了这个任务，所以每个月都必须来。”

“尼雅，你人真好，海森斯爷爷遇见你应该也觉得很幸运吧！”

“该我觉得幸运才对，如果没有他，或许我早就死了。”

“什么意思？”

尼雅神色淡漠，“当年我的爷爷和海森斯爷爷同期选拔前往人族，但因为一些我不清楚的原因，他被遣回，于此同时，我的家人被召集获得前往人族的资格，当时我们家都以为这是荣耀，可海森斯爷爷拼命拦住我们，在海岸以血肉之躯帮我抵挡住人族的迫害，最后他变成这样，也都是因为我…”

“所以很早人族就已经开始做着些奇怪的事情了？”

尼雅点头，“海森斯当初只护住了我，他曾说他对我有愧，没能护住我的家人，而他的家庭和美平稳，所以他前些年只会让人给我吃的，让我平安长大，几乎不见我，成年后他才慢慢愿意见我。”

季烟听着故事，不觉已到了荣辱碑前。

周围有人前来祭祀。

海草藤盘成花环，置放在祭祀台前，有人跪拜，有人冥思。

尼雅推着海森斯在两座碑之间停下。

季烟看着面对的左侧碑身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甚至此时还有人正在往碑上刻字。

季烟看着那人的笔画，写得是“波尔德”，她眼神一亮，“波尔德，我见过他。”

尼雅也带着疑问，“他在护卫队巡逻时发现了污染源头，为了传出消息不慎被发现，后被人族带走，整个护卫队二十余人，都被污染致死。”

“他，还没死，不过，情况也不太好。”

尼雅惊喜，“他没死？他在哪儿？”

“飞羽族和人族合作的研究基地，我就是从那儿逃走的，要救他难上加难，而且他被污染腐蚀，浑身溃烂，即便回来应该也很难融入群体了。”

尼雅眼圈泛红，“那和死去有何区别？”

“对不起，他有向我求救，可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实在没办法救他。”

“你不需要道歉，你能告诉我他的情况，我已经很感激了。”

刻字还在继续，写完了二十二个终于停下。

右侧的耻辱碑，却不曾添笔，但是却有人在那儿将原本名字上的海藻刮掉，好让名字清晰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