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空的心情不错，至少他好像知道了自己内心的某个答案。

但他也明白，目前是高中的他们，应该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高考之后，一切来日方长。

他侧头望向坐在身旁的那个“单眼熊猫”徐万里，不自觉地笑出声来。徐万里低声嘀咕了两句，撇过头去赌气不理常空。

常空又看向坐在副驾驶的蒋晴晴——她更是眺望着远方，此刻的她才是进退维谷，跟徐万里多讲一句话就能气死，跟常空讲……哎呀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儿哪好意思讲话嘛！！！

王叔也非常识趣地没多问这几个孩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老老实实地把三人送到学校，嘱咐了一句“十点钟老地方集合”便溜之大吉。

常空十分无奈地站在原地，看着前面两个像是百米赛跑一样的人，心里哭笑不得。

我，我怎么了嘛……

“小空，今天怎么自己啊？”

这个声音温柔至极，却出现得悄无声息。

常空一回头，装作自然地打招呼：“哥，你、你来了……”

“啧，叫什么呢！”伪装成常有的鬼神佯怒道，“在学校要叫常老师。”

常空干笑两声，摸了摸鼻头。

鬼神拄着导盲杖走到常空身旁，将手往常空的肩膀上一搭：“你没被清除记忆对吧？”

常空大脑里嗡的一下，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对。”

“我是谁？”

“炎庆甲。”

等到常空反应过来的时候鬼神已经问完了两个问题。

他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还不待自己再解释一番，鬼神直接一把搂住常空，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着：“我就知道你没被清除记忆，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躲过我这神通的……不过你最好老实一点儿，我扮成‘常有’的目的里面没有伤害你，但别逼我把这一条加进去，知道了吗？”

常空：“唔唔唔……”

鬼神皱皱眉头：“好好说话！”

常空：“唔唔唔唔唔……”

鬼神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扭头过来，犀利的目光透过墨镜直射常空。

常空心里也奇怪得很，明明眼睛是盲的，却不知为何目光仍然能让人心里发怵。

常空手忙脚乱，先指了指死死捂住自己嘴巴的手，随即意识到鬼神看不见，于是使劲儿拍了两巴掌。

鬼神一愣，终于意识到刚刚常空不说话的原因。

干咳两声，鬼神松开手，常空大口大口地喘息了半天的空气，才张口说道：“那、那你的目、目……目的是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

鬼神拿出手帕擦了擦沾了常空口水的手，用导盲杖拍打前面的地面探着路。

“说不定……我、我能帮上什么忙。”常空跟在鬼神后面。

鬼神沉默了一会儿，没转头，自顾自地往前走着：“老弟，你就负责好好学习，我要处理的事情，不是你能够接触到的，乖。”

耳朵微微动了一下，鬼神捕捉到了身后两个高中生的低语。

“我去，这整一个大帅哥，怎么是个盲人呀？”其中一个女孩儿。

另一个女孩儿也十分惋惜：“唉！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上帝给他打开了一扇门，就必定会为他关上一扇窗吧！”

呵，女人，一见到如我这般面相俊美的男人，头脑中的理智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鬼神嘴角微翘，依旧一步步地向前走着。

“不过，这种水平的帅哥，90%都是弯的……”女孩儿的声音又响起来。

另一个女孩儿还想挣扎一下：“那他说不准就是那10%呢？”

“不，他一定是那90%。”第一个女孩儿的语气相当肯定。

“对！”突然出现的常空将两位女生吓了一跳，常空也不尴尬，朝她们竖了竖大拇指，“他确、确实是弯、弯的！”

虽然已经走出去好远，但是鬼神的听力是何等地灵敏，纵使已经有了千百年的道行，听得小女生如此肆无忌惮地在讨论这些东西还是不禁踉跄了两步。

无巧不成书，这踉跄的两步让鬼神撞上了一个温润的怀抱。

“啊！”

一声惊呼，两人的重心瞬间向后倒去，但敏捷的反应让鬼神下意识地伸手一揽，搂住这人盈盈可握的腰肢，左手的导盲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两人转了个圈，稳稳的站定。

嗯……这西装衬衣真软，啊不是……我是说这料子真好，肯定是个名牌的西装……

“你打算什么时候松开？”女人的声音让鬼神瞬间回过神来。

他连忙后退两步：“抱歉，冒犯您了。”

女人扶了扶自己的金属框镜，脸上有些许愠怒之色。

自己刚刚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就撞上了这么一个男人，诶？不过他怎么还挺好看的……

男人是牛仔裤搭配了一件休闲的西装外套，模样更是英俊到了极点，垂到两肩的头发不显邋遢，反而增添了些许文化的古朴厚重。

当女人看到男人脸上的墨镜和手中的导盲杖，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请问……您是老师吗？”女人的语气中已然没了火气。

果然女人对待帅哥总是更宽容的。

鬼神心道，却蓦地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他将导盲杖提起，轻轻落下，一圈圈的声波泛起，在神识的捕捉下，脑海中形成了一幅画面，细致到一丝汗毛、一个毛孔都清晰可见。

这女人概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束了一下垂在后面，一身笔挺的职业西装，可以看得出女人特意挑选的宽松的款式，但即便是这样，那傲然的峰峦和S型身材还是无法遮掩；下半身搭配的是一条阔腿西裤而不是包臀裙，在勾勒出完美腿型的同时，更显出她惊人的腿长。

他好像认得这姑娘是谁。

毕竟她脖子上项链的款式是那样的特别，是九瓣玫瑰花瓣。

鬼神不着声色地回答：“您好，我是东途师范大学过来交换的历史学科教研顾问，今天来报道的。请问您是？”

女人虽然将信将疑，还是回答说：“我是学校的老师。”

“那以后就多多指教了。”鬼神接过话茬，他似乎特别想跟这女人多聊一会儿。

“您客气了。”女人礼貌地回应，接着出言问道，“没有人帮着您一起吗？学校里人来人往的，您可千万小心。”

“或许……您可以帮我一下吗？”

女人不曾想过鬼神会出言请求她的帮助。

常空跟上了鬼神的脚步，却因为旁边的那个女人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那个和鬼神对话的女人看了许久，眼神中逐渐多了几分错愕。

“小……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