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凛怀着一种难以压抑的巨大的欣喜十万火急的给乔阳打内线电话。

乔阳到位后，陈易凛就把这段录像交给他，指着公司前面那辆低调的私家车，“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看这辆车是从哪里来的，中途去过什么地方，最后又停在哪里，全都找出来，还有，务必找到那个司机。”

“我明白。”

这很有可能是章明曦消失之前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了。

这段时间，陈易凛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医院大大小小的床位，以及各医院医生的外诊记录都拿到了，没有一点可疑的地方。

就连章家，陈易凛后来也去过几次，确定章明曦不是躲在那里才彻底死心。

再这么下去，陈易凛不是会逼疯别人就是会逼疯自己。

一天后，临市传来消息。

陈易凛一路狂飙，路上人不多，不过在车流不息的街道，这个车速已经十分危险。

他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车祸发生在休息站，双方都伤亡惨重，这种情况下，车头严重变形，根本不可能有人活下来。

“车祸原因是什么？意外还是人为？”陈易凛一下车就直奔乔阳，望着那两团冒着黑烟的废墟面色冷峻而深邃。

“事故勘查的警察说，车祸原因是章小姐乘坐的这辆车子被人剪断刹车线，刹车失灵，司机想强行把车停下来，结果在休息区发生了车祸。”

乔阳如实俱答。

与此同时，一条清晰的事故脉络在陈易凛脑海中成型，章明曦和章明泽因为某种原因上了这辆车，中途司机发现刹车失灵，章明泽就带章明曦跳车，结果章明泽不幸身亡，章明曦行踪成谜。

章明曦离开之前谷海给她打过电话，很难说谷海跟这个司机之间没有什么关系。

“这辆车是从哪里开出来的？”

“是从……谷家名下的一个别墅门前开走的，不过查不到任何线索证明谷总跟这个人有关系，现在司机死了，也算是死无对证吧。”

乔阳对这个结果也十分沮丧，除此之外这条线再也查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好一个死无对证！

陈易凛继续问，“这辆车去过哪里？直接开到高速路了吗？没有见过什么人？”

“这辆车接到章小姐之后，就去了警察局，在警察局门口停留的时间很短，显然章少爷是早就在门口等着的。”乔阳十分笃定地说。

“嗯，这是条线索，只要有一个人证明这件事跟谷家，跟谷海有关系就足够了。”

“我明白。”乔阳会意。

陈易凛就这么看着那两辆焦黑的快要认不出模样的车，没有说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乔阳忍不住说，“法医已经鉴定过了，车里除了司机的血，没有第二个人的。”

也就是说，章家姐弟二人在车上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而是选择跳车之后，才一死一伤……但愿真的是一伤吧。

与此同时，云城的另一边一个装点豪华的别墅里，身着高级面料的男人静静守在柔软的大床边，床上的女人双眼紧闭，脸上的擦伤只剩下一些浅浅的痕迹，红润的嘴角没有半点干涸的模样，看得出来她被照顾得很好。

女人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幅度太小，并没有人发现。

紧接着，她的眼皮也颤了一下，浑身开始不安的挣扎。

男人惊喜的呼唤，“明曦，你怎么样？明曦……”

“啊——”

一声尖利的叫声打破了男人的声音，女人睁开眼睛，茫然的瞪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息。

“明曦，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男人关怀的声音就像一阵温儒的风。

“苏辞？”章明曦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确定眼前不是幻觉，才又开口，“你看见我弟弟了吗？就是出事的时候在我身边的那个人，他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这并不能引起她的注意，环顾四周后确定这间屋里只有她身下这一张床，突然有点不安。

“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我建议你先静养一段时间。”苏辞面色平坦，从他脸上根本窥探不出半分情绪。

“你先告诉我，他人呢？出事的时候他就在我旁边，他伤得比我还重，你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没脱离危险期？他在哪个医院？你带我去看他，只看一眼就放心了，我就安心回来养病，行吗？”章明曦有些着急的想下床。

“不用了，你已经见不到他了。”苏辞的语气有些冷漠，还有些特殊的情愫。

“什么意思？什么叫见不到了？”章明曦笑着开口，双目躲躲闪闪。

“就是，你弟弟已经死了，我找到你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呼吸了。”

他的话语起伏，就像在说一件别人身上发生的事一样。

呵，原本这就是别人身上发生的事。

章明曦甩开苏辞的手，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低吼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答应过我，我们两个都不会有事，他怎么可能……你别骗我，算我求你，告诉我我弟弟在哪，我保证只看一眼，不会吵着照顾他，我跟你发誓……”

“明曦，你清醒一下，我没有骗你，你弟弟是真的不在了，如果你现在打开电视，打开手机，还能看到他出事的新闻。”当然，苏辞肯定是不希望章明曦看到这些，转移话题道，“你弟弟的遗体已经被陈易凛接回去了，葬礼就在五天之后。”

苏辞看了一眼她的腿，说，“如果你好好养伤，我可以想办法带你去参加你弟弟的葬礼，让你见他最后一面，如果你一直这么不配合，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章明曦就是被车祸的噩梦惊醒的，她以为醒了一切都会好，没想到，醒了之后她弟弟就没有了。

双眼一阵模糊，鼻头酸涩难忍，眼底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迫切涌出。

“你，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我现在很乱，真的很乱。”

说着说着，眼泪已经顺着眼角簌簌的倾落。

“好，我晚上再来看你。”苏辞不放心的检查了一下桌子上，没有手机刀子之类的，这才离开。

门还没关紧的时候，一阵压抑的痛苦的哭声像火山一样喷涌爆发而出，苏辞没回头，默默的关上门。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正是那天给苏辞开车的司机，苏辞压低声音嘱咐，“那天的事不要对她说起。”

如果章明曦知道他见‘死’不救，怕是要恨死他。

“放心吧，这件事不会从我这里传出去。”男人保证。

“还有，叮嘱家里的人，别在她面前多嘴，要是真有人不想要这份工作，那就不用客气了。”苏辞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这段时间苏辞一直守在章明曦身边，公司的事情耽误了不少，现在章明曦醒了，他也能松一口气，下午回来的时候再让医生检查一下就彻底放心了。

下午三点多，苏辞正在开会，手机突然响了。

“白原。”苏辞示意身边助理处理这件事。

没过几秒，白原就推门进来，“总裁，家里来电话，说那位小姐自杀了。”

‘啪嗒’一下，他手里的钢笔就掉在文件上，钢笔水溅出了一圈墨点，“会议推迟。”

话音刚落，苏辞就已经冲出会议室。

在座的高层都面面相觑，这位软硬不吃，手段强悍的二少爷居然被人拿下了？而且，那个姑娘还自杀了？

真是……不出新闻则已，一出新闻必然是大新闻啊。

苏辞冲回家的时候，章明曦的手腕上多了一圈纱布，整个人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虚弱，嘴唇的血色也淡了几分。

醒来之后，章明曦想了很多，想来想去，她觉得刹车的事情可能不是谷海做的，但是，既有这样条件，还有这样的消息来源的人，就只剩一个人了。

那个人……如果不是因为陈易凛，怎么会对她狠下杀手？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章明泽又怎么会因此送命？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章明曦情愿亲手把章明泽送进监狱，起码人还是活着的。

苏辞的心轻轻拉扯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平静。

他慢慢放开章明曦，用一种极尽温柔的目光看着她，“明曦，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四个字像是突然撩拨了章明曦的某根神经，刚刚平复的眼角又开始泛红。

她的声音沙哑着，“怎么开始？”

“如果你不愿意跟陈易凛在一起了，而且想放下他，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也好，为一段感情疗伤也好，我心甘情愿被利用。”

苏辞那么认真的神情，那种不可一世的骄傲，在这一刻尽数卸下，所有的光芒都被他隐匿在身后，眼里只有她。

“可是……我不愿意。”章明曦动了动唇，“我才刚失去了亲人，你让我怎么投入一段新的感情？”

“我不是那个意思，并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要全心全意接受我的好，就算没有回应也没关系，不需要回应。”苏辞抛出最后一句话，“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是你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