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成功牵手，满脸幸福；有的则遗憾收场，伤心落泪。

然而，那时的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回想起刚刚在公园里发生的那一幕，雁夜的心如刀绞般疼痛。

他从未预测或是想像过，当他被葵拒绝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当想起自己被葵拒绝的那一幕时，雁夜还是无法控制住内心的悲痛，差一点让泪水夺眶而出。

随便挑了一家饭馆，享用完没什么味道的晚餐，雁夜走出饭店，望着天边的月亮怔怔出神。

得益于塔兹米的提点，经过一整天的思考，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发现自己确实还对葵抱有天真的幻想。

他幻想葵会离开时臣回到自己的身边，幻想着自己会和葵，还有她的女儿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

什么守护葵的幸福都是假的，他就是因为不想放弃，所以才会这么地执着。

如果不是有青梅竹马这层关系，他肯定就成为遭人喊打的痴汉了吧？

当初他离开家族，与兄弟诀别，几乎可以说是抛弃了一切，然后才得到了普通的生活。

他拥有的东西并不多，能让他感到珍惜的，就只有葵一人而已。

现在，他终于一无所有。

“.....”

不禁回想起葵温柔的笑脸，雁夜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带着苦涩的心，在夜晚的街道上继续前进。

直到看见位于街道角落的酒吧，他才逐渐放缓了脚步，将自己的心神沉醉在这灯红酒绿之中。

『生活中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好了...』

想到这儿，雁夜摇了摇头，伸手推开酒吧的大门，阔步走了进去。

......

夜深了。

朦胧的醉意在心头笼罩，雁夜已经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

店员打烊的声音在耳边萦绕，雁夜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酒吧。

醉醺醺地走在新都的大马路上，此时的雁夜就像是在野外徘徊的孤魂野鬼。

此时街道上已经没有了行人，甚至就连汽车也少的可怜，几十分钟过去才能看到有一辆车从身旁飞速掠过。

路灯的灯光静静地打在地面上，等雁夜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在何时跨过了未远川，回到了他的家乡。

故乡的景色在眼前闪现。

和热闹的新都不同，这里寂静阴森，十年以来没有一点改变，仿佛时间的流逝对这个地方不管用一样。

安静的巷道街景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可即使在这里放慢脚步，沉浸在故乡的风景当中，脑中浮现出的回忆却没有一件让人觉得愉快。

雁夜知道自己不该回到这里。毕竟现在的他对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人在今天已经明确地拒绝了自己。雁夜不知道他是否该继续维持下去，给自己这段不可能达成的恋情一个具体的交代。

守护葵的幸福是他的生存意义，可现在的他几乎丧失了生存下去的意义。

若想要一死了之的话，雁夜觉得自己恐怕可以毫不犹豫地跳进未远川那湍急的河流。

没办法。

『胜者』和『败者』已经明确地决定了。

他和葵之间的联系，也只剩下了『青梅竹马』这一层关系。

时臣出现时雁夜没有认输，背离『间桐』时也没有认输。即便是面对艰难的生活，雁夜依然没有输。

可如今告白失败，雁夜甚至有一种连朋友都没得做的感觉。

『如果现在就死了的话，或许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定。』

不行。

想到这儿雁夜摇了摇头。

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的话，恐怕会被葵瞧不起吧。

而且，他也没洒脱到这种地步。

原本他就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才离开了『间桐』。

事到如今又去求死什么的，也太蠢了一点。

即便脑袋不太灵光，雁夜依然认为这是一种非常愚蠢的举动。

而且就算是真的想死，雁夜也不能死在冬木这片土地。

不能被这里的人知道，最好是安静的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雁夜是这么想的。

那样，起码还能保证自己最后的体面。

雁夜不敢想象自己被新闻报道的模样，若是让时臣和脏砚之流知道了，他甚至感觉自己可以因此尴尬到死而复生。

想到这儿雁夜喝了一口手里的啤酒，将寻死的念头驱散，转身走向前往新都的道路。

刹那间，晚间的冷风迎面袭来，驱散了笼罩在雁夜身上的醉意。

下一秒，雁夜身体一震，像是受凉了一般，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树叶被晚风吹动的哗啦声不断地在耳畔萦绕，雁夜加快脚步，忽略了隐藏在其中的诡异响声。

渐渐的，耳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杂乱，雁夜像是有了预感一样，在街边的路灯下停了下来。

“吼吼，瞧瞧这是谁？满身酒气，一副落魄的模样走在空无一人的街头...”

“很难想象那个当初下定决心离开家族的失败者，竟然会沦落到这副田地...”

“就好像在腐肉上爬行的蛆虫一样...”

苍老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这恐怖的氛围直接驱散了雁夜所有的醉意。

雁夜幽幽转身，以恐怖的眼眸注视着在黑暗中出现的——由虫群组成的佝偻老者。

“间桐脏砚！！”雁夜咬着牙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黑暗中，脏砚露出邪恶的笑脸，笑呵呵地对雁夜嘲讽道：“呵呵，你这话问的可真没水平，雁夜。这里可是间桐定居的地方，老朽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

“倒是你，既然已经回来了，为何不仔细地感受一下故乡的风景再走呢？”

“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这里的风景了吧？”

说着，脏砚拄着拐杖从阴影里走出，但没有完全地在灯光之中显现身形。

雁夜冷哼一声，心情奇差的他没有给脏砚摆好脸色。

“哼！这种阴森的风景有观看的必要吗？”

“即便是在白天，也只不过是将肮脏的丑恶遮掩起来罢了...”

听完脏砚笑了笑回道：“呵呵，别这么说，我倒是觉得这里的环境挺好的！”

“虽说老朽说过不想再看到你那张脸，但也没有剥夺你享受自由的权利...”

说完脏砚露出阴恻恻的笑容：“毕竟老朽若是想的话，当初你可没有离开间桐的可能...”

“哼，这种事情不用你说！不过对于你的恩惠，我可不会笑着去感谢！”雁夜冷哼，表情冰冷无比。

脏砚笑了笑：“那是自然，老朽还不至于因为你的感谢而高兴的睡不着觉...”

雁夜抽了抽嘴角，感觉自己攻击性不够高，拿脏砚没什么办法。

紧接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雁夜的表情变得放松了不少，惹得脏砚不禁好奇起来。

在脏砚的注视下，雁夜的眼中露出一抹嘲色，对着面前的空气嘲讽道：“算了！没营养的话题就此终止吧！而且比起这些，老朽倒是更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时间点不在家睡觉，是出来和我一样享受晚风的吗？你可真是闲情雅致...”

“嗯？等等...”顿了一秒，雁夜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并笑着说：“难道说...你被人从『虫巢』里赶出来了吗？脏砚！！”

听到雁夜的调侃，脏砚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不悦地皱起眉头，嘴里喃喃道：“看你那表情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吧？雁夜？！”

雁夜没有回答，而脏砚则是勾着嘴角冷哼一声：“哼哼，你得到的情报没错，老朽确实被人从工坊里赶了出来...”

“不过比起这个，老朽更好奇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份情报的？”

脏砚眼中浮现好奇的神色。

“呵，我从哪知道你没必要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雁夜脸上浮现大仇得报的笑容，对脏砚的处境感到开心。

他开朗地说：“沦落到这种地步，完全是你自找苦吃！脏砚！”

说完，雁夜再次肯定道：“对，这就是你的报应！”

脏砚沉默一秒，旋即冷哼一声，对雁夜道：“你这小鬼还真是不够可爱，说话还是像以前一样毫不客气...”

雁夜反讽道：“呵呵，还是您教得好！”

“老朽可没功夫和你拌嘴...”面对雁夜的讥讽，脏砚并没有表露出丑态，而是游刃有余地说道：“不过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就一定知道间桐樱召唤出了『英灵』吧？”

“什么？你说樱召唤出了『英灵』？！”雁夜瞳孔一缩，瞪大眼睛大喊道。

冷不丁地听到『英灵』一词，刹那间联想到圣杯战争的雁夜露出了失态的表情。

“喔？看来你不知道啊...”脏砚邪魅一笑，像是从雁夜的这番话当中察觉到了什么细节。

这边雁夜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摆正自己的表情，可是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脏砚并没有在意雁夜的小动作，而是站在一旁补充道：“呵呵，你也不想想，除了『英灵』以外，又有什么东西可以轻而易举地攻破老朽的工坊...”

“就算是时钟塔的魔术师，在老朽的手里也不可能占到任何便宜！”

脏砚的话语中充满了傲慢，这是他那活了五百年以上的见识，以及身为魔术师的自己掌握的力量所带来的自信。

在雁夜那震惊的目光当中，脏砚脸上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除了我和那个英灵，以及樱以外，估计也就只剩下鹤野知道一点...”

“当然，现在的老朽也不清楚鹤野的具体情况。毕竟在一瞬间就被那个英灵给秒杀了...连通间桐家的工坊一起啊...”

脏砚说完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只不过说着说着突然冷笑起来，并冲雁夜说道：“至于鹤野...估计是被那个英灵狠心杀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