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花的信仰
作者:L明月J松间C | 分类:都市 | 字数:30.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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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申请出列
秦露从刘大爷家出来本想去刘蛮小家,已经向前走了几步,又转回来直奔工作站,她想第一时间跟文彬分享工作顺利的喜悦。
她真没想到刘大爷如此开通,不,不是开通,应该叫高风亮节。她跟大爷算完今年的收支测算,还没等她开口,刘大爷便说:“闺女,我申请出列,你跟孝乾支书与小王说一声,我知道他们不好意思提,这是国家政策,我不能违背。映雪考上‘特岗’了,我出得高兴。”
听完刘大爷的话,秦露愣了一下,她预想了五六种与大爷谈话的方式,却没想到最终是这么一种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比她的为人更直截了当。她回过神来高兴地抱了抱刘大爷,弄得刘大爷愣怔了好长时间,她却早已出了窑门。
当秦露把这个情况简单地汇报给老支书与王文彬时,二人也愣了,他们知道刘大爷一定会同意出列,但决没想到他会主动申请。
老支书清楚地记得,为了吃上低保,刘孝先找了他不下十次,后来竟发展到威胁,说老支书要是不给他办低保,就再不陪老支书下棋。最后低保办上了,但决不是他威胁的结果,而是他的条件足够。
刘孝先明知道自己条件够还要跟老支书胡搅蛮缠,不为啥,就想气气老支书,用时髦话说就是刷一刷存在感,生怕老支书不把他当回事。
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他至少能坐在炕上揪着老支书到他家跑个十趟八趟,甚至逼着支书输给他十盘八盘,怎么不呢?
老支书突然转过脸像台立式扫描仪把文彬自上而下扫了一遍,输出诡秘的一笑。文彬知道老支书笑中的隐秘,有点儿不高兴。
秦露却不清楚,看见王书记脸沉下来,不知自己哪儿说错了,窘在那儿,走不是走,等不是等。
老支书看出了她的尴尬,对她说:“秦老师,没你事,你去蛮小家哇,我跟小王再商量些事。”秦露离开了。
文彬也站起来。“你去哪儿呀?”老支书急忙问。“到电脑上查查收割机的信息,”文彬回道。“我还想跟你说些私事。”“这是办公室,不谈私事,”文彬第一次没好气地回绝老支书。
老支书感到有点意外,没敢再往下说,别看文彬平时文文静静的,若要认真起来也是个驴脾气,他可不想下不了台,所以坐在沿台上没动。
文彬也没心思搜索收割机的信息,听见韩老少波还睡着,走进去高喊:“韩老师——”韩少波一惊坐起来,朦朦胧胧地问:“干什么呀?”“四点了,还不去走访。”“哦,走访走访,隔三差五就走访,有什么意思,”韩少波嘟囔着往外走。
文彬还嫌不解气,在他刚走出去,将门砰地关上,关走了韩少波,也关走了老支书。这几天只要有人提刘映雪,或明说或暗示,文彬就感到心乱,像极了更年期妇女,敏感、烦躁而易怒。他坐在椅子上,真想踹一脚写字台,还是忍住了,这点修养都没有,还配当“第一书记”?他闭上眼,调了调呼吸,希望自己很快静下来。
静下来,他认真地回想,原因就出在那天晚上,跟刘大爷喝了顿酒,可能让刘大爷一家误解了。刘大爷有意无意地将这事传露了出去,以致很多人议论,一般性议论也罢,偏偏有人喜欢将这事粉饰成桃色新闻到处传扬。
今天,老支书这样,他真有些生气,他明知道老支书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但这种含蓄很容易让他联想到润梅的挤眉弄眼。他讨厌农村对待男女之事的这种态度与行为,他与映雪之间纯粹是普通的朋友关系,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比别人更熟悉一些,为什么要给他们的关系强硬地披上一层神秘暧昧的色彩。
在城市里谁会议论这些乌有之事,一是各忙各的,没时间,二是城市包容,文明程度高,不会如此捕风捉影。
文彬向后躺了躺,闭上眼,眼前是绿茵茵的草地,草地上每隔一段就插着爱护花草的宣传牌,牌子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有花朵、蘑菇的造型,还有树墩的造型,与周围的环境浑然融为一体。草地的外缘被一圈修剪整齐的景观树围护着,树的尽头有回廊,回廊牵连着人们对古典、江南的憧憬,慢步其间,淡淡的松脂香都润着一层水气,水气来自园中心的喷泉,天气火热时,喷泉就会伴着音乐舞蹈,喷出高低不等、缓急有别、角度不同的各样水柱,水柱落下来拍打在假山、石像、雕栏上溅出水花、腾成水雾……
文彬仿佛感觉到了那淋漓的水气,摸一把脸,站起来,一个声音催促着他,回家,回家!
他急速地收拾起桌上的办公用品,将车钥匙攥在手中,急急火火地拉开门。
刘映雪却在门口,抬起的手应该是正想敲门。“你,你怎么来了?”文彬稍微平静的心又起波澜,不客气地随口问。“我不能来吗?”轻柔的反问恰似四两拔千斤,问得文彬一时语塞,红着脸窘了一会儿,连忙作出有请的动作,“能,能,欢迎光临寒舍!”
映雪坐下来问:“你是不有事要出去?”“没有,刚想起车上放着一本书,正要去取。”
文彬信口撒谎。“什么书?”映雪闪着柔亮的眼睛追问。文彬一慌,知道若再诌本小说名,她一定会借,不行,说个她不感兴趣的,“哦,车的保养手册,好像快能保养了,我查查具体时间。”
“车还要保养?”映雪单纯地问。“当然了,就像你的皮肤需要保养一般,贴贴面膜、上上粉更显白嫩,更……”他没敢再往下说,这话也过头了。他恨男性的下作,见个美女就想夸,夸也不过是撩的一种方式,只要是撩就是为了满足自己龌龊的心理。
文彬本想坐下来,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礼,去里边给映雪倒了一杯水,放到映雪能探到的桌角。映雪忽然问:“上面膜真能保养皮肤吗?”“不知道,咱们不说保养了,你来有什么事?”“也没什么事,我一直念书,很少与村里人来往,对他们并不熟悉,回来,除了家里,感觉只有和你能说在一起,”映雪说着,不知触动了怎样的心思,陡然一波红潮涌起,染得两腮白里透红,红里蕴白,红白相洇而成的粉嫩犹如醉酒贵妃一般。
文彬不相信会有这样的色彩,如果那是一幅画,他真想摸一摸,如果那是一抹晚霞,他也想触一触。可惜那是一张脸,他能欣赏它的色彩、质地,却不能触摸它的温度,然而温度才是美的本质。不能触摸美的本质,欣赏只能勾起痛苦的欲望。
文彬不敢正视这张脸了,侧头望向窗外,窗外坡上的玉米秆已彻底变黄,秋风一过,尽显萧瑟。
映雪喝了口水说:“你知道这次月考刘全喜考了多少分”“有进步吗?”“有,语文、数学及格了。”“真的?”“真的,所有老师都感到意外。不过,这段时间全喜确实变了,开始按时上下课、按时交作业,也没再跟老师闹别扭。”
“那就好,我说过不是孩子的问题,你看,家长不出面他就进步了。”“是了,但愿我蛮小哥真能认识到,不要再插手学校的教育了。”“这还需要你坚持做工作,将全喜的变化及时告诉他,并给他分析变化的原因,让他彻底明白过来。”
“又给我布置工作,真会当领导,”映雪挖苦他。“不敢布置,你可不在我领导的范围,只是教育学生是老师的天职——”还没等他说完,映雪就接道:“你是天使啊,代天说话!”文彬无言了,方才意识到谁选择了跟女孩争辩谁就选择了失败。
文彬感觉映雪站起来了,以为她要走,一抬头,她却在办公桌前静静地看他,文彬慌不择路地问:“怎么啦?”“没什么,想问你个问题,”映雪一只手轻轻地托着桌面,一只手把弄着空纸杯,上翘的嘴角流露出几分娇俏几分淘气。
“什么问题,还需要你如此大兵压境,咄咄相逼!”映雪被他逗得几乎笑出声,做了将手中纸杯扔向他的动作,然后坐回椅子上,道:“滥用成语,你就这么当老师吗?”“
那看给谁当,给你这样的学生就得这样。”“想的美,我才不当你的学生。”“你不是有问题问吗?”文彬提示。
只见映雪收住笑容,正了正身子,像是要面临什么重大场合。文彬由不住问:“你是准备登讲台吗?”这次,映雪没乐,反而生气了,一跺脚,站起来道:“不跟你说了,走呀!”
文彬着急地跑出去拽住她的胳膊解释道:“不是取笑你,只是开个玩笑。”映雪停下来没有转身。
文彬也像被施了魔咒,木在当地,动弹不得,任由淡淡的茶花香经过他的鼻腔、肺腑,流转至周身经络,而后酝酿,发酵成燥热的冲动。他努力克制着自己,想松开手却怎么也松不开,仿佛有两个大脑在抢夺自己身体的支配权。
映雪回过来身来,退后一步,文彬才看清她的脸,比刚才更红更嫩更醉人,想触摸的冲动再次腾升。
映雪好像感知到了他的痛苦,又退后一步,挣脱手臂,站了好久才咬着嘴唇懦懦地问:“你也觉得涂脂抹粉的好看?”
文彬晕晕昏昏地摇摇头说:“不是。”她却像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巨石,紧张的面容露出轻松的笑容,重新坐回椅子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他说:“我也觉得你没那么俗。”文彬没接话。映雪也只顾自己倒着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