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他伸手一指，“我过来时瞧见那边有株兰花开得正好，要不你陪我一起去赏兰花吧。”

“嗯。”

司娆的手被他握在掌心，朝着寂寂黑夜走去，寺中寂静无声，偶尔能听见几声木鱼敲响的梆梆梆的声音，音色厚实悠远，一声一声仿佛敲击在人的心上。

他的手宽厚而又温暖，手指圆润修长，紧紧包裹着她的手，司娆能听到自己的心在这一刻砰砰跳着，她不知道他和萧衍这一世最终结果如何，一直苦恼着如何改变，心始终不曾安定过。

而这一刻，她的心却莫名安定下来，不再为烦事所扰。

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萧祈的心却怦怦乱跳，他又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又动了情想要亲她。

恰此时，司娆转头看向他，仿佛心思被她一眼看穿，他自己不好意思起来。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才好，只呵呵傻笑两声，找话题说道：“今儿一早我和谢忱过来，刚见过外祖母出了禅房就瞧见孟疯子和她师父薛芜，谢忱着实被她吓怕了，想避开时一不小心扭到脚，所以我便送他回去了。”

司娆微微凝眉：“那她有没有看见你们？”

“没有，不然恐怕早闹将起来，这些日子太子到处派人打听薛芜的下落，终于让太子等到她回来了。”

“就算她回来也无济于事，太子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阿娆……”他忽然停下脚步，目光变得凝重，“有一件事，我很疑惑，为何我会一直做同样的梦？”

“什么梦？”

“梦里面，我对你说，阿娆，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到时候我铺十里红妆娶你为妻，你说好，待你凯旋我就嫁于你为妻，我答应我，一定回来娶我，我说好，我答应你。”

他眼里露出更深的疑惑，慢慢皱起了眉头，“可是一转眼，你就被人囚禁在一座巨大的金笼内，而那个囚禁你的人，竟然是……”

他难以为继，神情变得颓然，“是我。”

司娆浑身一震，这不是梦，是前世的现实。

萧祈叹息一声，“之前我只是偶然做过这个梦，近日却越发频繁，梦也越来越清晰，我时常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你在梦里哀求我放过雉儿，可是雉儿是谁，我上次问过你，你却反问我相信前世今生吗？难道真的有前世今生？”

司娆点点头：“有，萧祈，其实我就是……就是……”

喉咙里突然像是被塞进了棉花，她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她心头突突乱跳起来，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迅速席卷她全身，她忽然想到一句话，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必遭天谴。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能毫无顾忌地跟师父说，哪怕第一次见到师父，师父还不认识她，她也能毫无顾忌地说出一切。

固然是因为她对师父绝对信任，可是她对萧祈也绝对信任，为什么到了萧祈这里，她就无法说出真相。

萧祈见她脸色不对，急问道：“阿娆，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她突然又能说话了：“没有，我没事。”

“可是我瞧你脸色不好，要不我送你回禅房好好休息一下。”

司娆揉揉额角，摇头道：“我真没事，我还想去看兰花呢。”

“那好吧，你若有哪里不适一定要告诉我。”

“好。”

“对了，你刚刚说你就是什么？”

“哦，没什么……”司娆不敢再说，岔开话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许是你白天想多了，晚上才会一直做相同的梦。”

“怎么可能，我就算把自己囚禁在笼子里，也不可能囚禁阿娆你，除非……”

“除非什么？”

萧祈用一种玩笑的语气说道：“除非你杀了我全家。”

司娆脸色一变：“你又胡说八道，以后不许再胡说！”

萧祈知道自己玩笑开得太过火，阿娆这么好，绝不可能杀他全家，他连忙道歉，又说了许多好话，司娆脸色才变得好些。

人，总是容易恼羞成怒。

司娆清楚的知道她也不例外。

她是人，哪怕是重生之人，也有改不掉的弱点。

若不是前世她误会萧祈，背叛萧祈，被独孤剑南利用成了推手之一，荣王府不会轻易在朝夕之间大厦倾倒。

萧祈刚才那般说，戳到她的痛处，她曾为此悔恨不已，却最终无力回天。

萧祈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生气，正要再哄她，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乱叫起来。

司娆惊道：“难道你没吃晚饭？”

萧祈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不仅晚饭，我中饭也没来得及吃。”

“你这一天忙什么呢，连饭也不吃，我们赶紧回去吧，让丫头弄点斋饭给你吃。”

“阿娆……”他脸色再度变得凝重起来，“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

萧祈还是有些犹豫，眉心微微皱起，似雪白光洁的绸帕上微微曲起的痕迹，犹豫了一会儿道：“我送谢忱回去本来准备立刻来白云山等你，不想看到了你母亲，你母亲和……”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又想了一下道，“和独孤冲在一起，当时，我也没想到其它，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和独孤冲那个老色坯在一起，别不是被独孤冲挟持了吧，于是我……”

他又停顿一下，“跟着他二人一路去了郊外一座山庄，看到……看到……”

他实在说不下去，其实他根本不会在意阿娆的母亲如何，她母亲是她母亲，阿娆是阿娆，他只是怕阿娆自己觉得难堪。

听到这里，司娆已经完全明白，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周慕雪会为司念柔做到如此地步，竟甘愿为她舍身。

在她心里，周慕雪做为母亲这个身份早就死了，所以她并不在意她做什么，心更不会痛。

她冷笑一声道：“看来司念柔要回来了。”

“没那么容易，宋大哥不会放过她！”

“可是宋大哥并不在京都。”

“他已经回来了。”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一片喧哗之声。

二人惊疑，正要跑过去看，小丫头哭着来报：“世子爷，不好了，郡主她……她跌下山崖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