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念珠慢慢抬起头，刚刚用温水洗过脸，泛着少女般粉嫩的红晕，鼻梁两侧微洒着几点雀斑，非但无损于她的标致，反而平添了几分可爱。

一头乌黑的头发，发尾还凝结着几滴水珠，往下滴落，在素色衣衫上洇湿成一个圈，微微可见里面肌肤雪白。

瞳仁同样黑得深不见底，有些怆惶的游移着，带着几分青涩的稚气。

杨敬最爱这样的调调，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恨不能将她搂在怀中揉搓一番。

司念珠被他瞧得脸上发烫，有些不自在起来，转念一想，他紧跟在厉王身边，应该是贴身伺候他的太监，他这样打量自己，未必不是替厉王物色美人。

听闻厉王不仅没有娶正妃，连侧妃都没有，她不敢奢望凭庶女的身份能做上正妃，但侧妃未必没有可能。

正想着，又听杨敬道：“嗯，果然有几分姿色。”他看了一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姜汤，“姑娘，赶紧将这姜汤喝了吧，省得受了风寒。”

“多谢公公。”

司念珠去端姜汤，忽然“呀”的一声，手像是被火灼到缩了回去。

杨敬立刻道：“怎么了？”

司念珠生怕自己一时冒失惹恼杨敬，满是惭愧的正要道歉，小手忽然一把被杨敬捉住，他见她手指烫得发红，立刻骂道：“这些该死的小猴崽子，怎么办事的！”

虽然杨敬只是个太监，但他握住司念珠的手也足够让她恶心的，她连忙抽回手，红着脸道：“小女子没事，公公……”

杨敬不等她说话，又重新捉住她的小手，朝上面吹了两吹：“姑娘细皮嫩肉的，若烫坏了可怎么好。”

司念珠心里又泛起一阵恶心，恨不能直接抽他一个大耳刮子，又怕得罪了他，正不得法，忽然房门被人敲响：“师父，长恩伯府的人找过来了。”

杨敬很是扫兴的松开她的小手，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司念珠也随之走了出来。

杨敬一见周慕雪，笑着上前打了千儿：“这位是长恩伯府夫人吧，咱家正想着要派人将贵府姑娘送回去呢，不想夫人就过来了。”

周慕雪见对方果然是个太监，还是杨公公，她也没想到旁处去，笑道：“多谢杨公公救了四姑娘，实在感激不尽。”

说完，周慕雪看了一眼望春，望春立刻奉上一个荷包，周慕雪又道，“小小心意，还望杨公公笑纳。”

杨公公扫了一眼荷包，眼里露出几分不屑之色，上次司远生才送了区区五十两银票，估计他夫人也是个抠搜的。

他似笑非笑道：“夫人客气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家岂能收谢礼。”

若在平时，周慕雪可能还会多说几句好话周旋一番，可此刻她又气又慌，脑子里始终盘旋着那几句解签文，哪里还有心思应付，她勉强挤出笑脸又敷衍了两句，便告辞离开。

杨敬不想她竟然就这样走了，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笑容僵在嘴角，慢慢龟裂开来，眼里隐隐迸射出寒气。

他本来对司念珠动心思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未必真会费尽心思非要将司念珠弄到手，毕竟对方是长恩伯府的姑娘，不是他一个太监能轻易沾染的。

谁知这司远生和他夫人一个比一个不识趣，分明是没将他杨敬放在眼里，简直可恶。

“阿嚏！”

周慕雪被风吹得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她连忙用帕子捂住，转过头很是不悦的看了一眼司念珠，“珠丫头，好好的，你怎么落水里了？”

司念珠心虚地解释道：“女儿本想去放生池许愿，保佑大姐姐平安顺遂，大姐姐不在……”

说到这里，她故作伤心之态，红着眼睛，哽咽道，“落下女儿一个人孤孤单单，女儿实在思念大姐姐思念得紧，想求佛祖保佑大姐姐早日回府，不想池边有青苔，女儿不小心滑了下去。”

周慕雪一听，转怒为悲，也跟着红了眼圈，叹息道：“好在你被人及时救了，没出什么事，唉，如今府里除了我，恐怕也只有你念着柔柔了。”

司念珠心中冷笑不已。

她巴不得司念柔永远都不要回来，可司念柔不回来，她一个人落单，孤独得很，她心里突然又矛盾起来。

正想着，荷香拍拍胸口道：“姑娘没事就好，吓死奴婢了。”

司念珠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一来就闹肚子？连累望春姐姐替我去寻帕子。”

望春笑道：“姑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都是奴婢应当做的。”

她心里奇怪得很，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帕子，然后四姑娘好好地落水了。

荷香缩着脖子不敢再说什么，几人出了禅房，就看到司娆和谢蓉蓉等在外面。

见司娆一双清凌凌的眼正盯着她，好似能穿透衣服看进她的骨头缝里，无没由来她心虚起来，嘴上却道：“好好的，二姐姐盯着我作甚？”

其实司娆并没有盯着她，只是她出来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司念珠自己心虚，害怕被司娆发现她是故意跌入放生池。

司娆冷笑道：“你不盯着我看，如何知道我盯着你看？”

司念珠脸色一变，因为心虚，不由得气矮几分：“二姐姐总是这么伶牙俐齿。”

谢蓉蓉出言维护道：“四表妹你突然落水，娆妹妹看你，只是想瞧瞧你有没有事。”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

“好了！”周慕雪轻喝一声，“时辰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府吧。”

走了没多远，忽然看到前面有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身着锦袍，发束玉冠，鬓边插着一朵芙蓉花，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随从。

周慕雪一见到此人背影，脸色顿时一变，有些慌张地伸手往旁边一指：“那条小道近些，走那边。”

司娆见她突然要换一条崎岖小道，正觉着奇怪，就看到前面男人转过头来，朝着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男人样貌普通，大眼睛，四方脸，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