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冷冷的盯着他，寒声道：“宋长陵，你若再敢对阿娆有丝毫不敬，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宋长陵痛苦的捂住胸口，嘴角有血慢慢渗出来，他咬着牙想说什么，又自知理亏，刚才一时冲动，说错了话。

他确实不该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指责司娆，还羞辱她是戏子，这根本不是平时的他。

他闷哼一声，没再说话。

萧祈气得拉着司娆转身离去。

司娆默默一叹，凝眉沉思着什么，萧祈见她蹙着眉头以为她在生气，劝慰道：“阿娆，你别跟那个臭小子一般见识，他打小就爱钻牛角尖，认定的事情不撞南墙绝不回头。”

司娆抬眸看向他，微微笑道：“我才不会与他计较，对了！你有没有打听出来凤凰是谁？”

这下轮到萧祈皱眉头了：“京都确实有两位姑娘小名叫凤凰，可一个年方十一，就是王御史的小女儿，另一个才三岁不到。”

“年纪上不对，不过你也不要操之过急，此事需秘密暗访才是，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你都叮嘱我多少遍了，难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

司娆笑道：“事关身家性命，我自然要多叮嘱几遍，省得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你这话说得……”萧祈挑挑眉，嘴角勾起戏谑笑容，“倒像老夫老妻似的。”

司娆娇嗔道：“去你的，一天到晚没个正经！”

“我哪里不正经啦，不是……”萧祈摸着下巴盯着她，疑惑道，“阿娆，你才多大，怎么整天老气横秋的？你别误会哈，我不是说你长得老，就是觉得你说话的语气，行事的风格不甚像一个小姑娘。”

司娆鼻子一皱，小腰一叉：“那你以后别叫我阿娆，叫我姑奶奶好了。”

萧祈嘻嘻笑道：“你这样倒有几分小姑娘的模样，想让我叫你姑奶奶，下辈子吧！”忽然，他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下辈子我还要娶阿娆做媳妇。”

司娆脸色微微一红：“不理你了，你又胡说八道。”

说完，她丢开萧祈，拉着吉祥一起上了马车。

萧祈摸摸鼻子，翻身上马，走在马车前面，心里暗想，阿娆生得这么好看，不仅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娶她做媳妇。

走到半路，忽然听到对面传来一阵马蹄声，急促如雨，有人惊慌失措的大叫一声：“妖怪，白头发的妖怪！”

“娘喂，太吓人了！这是哪里来的白毛妖怪？”

随后，又传来一个老妪凄厉的惨叫：“心儿！”

司娆掀帘望去，就看见一个衣衫褴褛，头发雪白的孩童倒在路中间。

孩童似感觉到了危险，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对面马车车夫也瞧见了孩子，骇然变色，急忙想要勒停住马，哪里还来得及。

千钧一发之际，司娆就看见一道黑色身影从眼前闪过，动作快得没谱，眨眼之间，萧祈已经抱住孩子闪到路过。

注意到孩童的样貌时，萧祈惊了一下，这孩子不仅头发雪白，眉毛和睫毛好像也是白色，只不过用像是黑炭一样的东西描画，变成一种不自然的黑色。

她的眼珠也极浅，呈现了一种淡淡的琉璃之色。

老妪赶紧跑过来，一把抱过孩子，然后慌张拾起地上掉落的虎头帽给孩子戴好，正要拉着孩子一起跪下谢恩，那边马车旁有个高坐在骏马上的少年扬起手中马鞭，暴喝一声：“哪里来的白毛怪物，他娘的想找死吗？！”

司娆听到少年嚣张跋扈的声音才注意到，原来是独孤玥。

萧祈见是独孤玥更加怒火中烧，他正要飞过去一把将独孤玥从马上揪下来暴揍一顿，突然从马车里传来一个柔美的声音：“好了，玥弟，小孩子不懂事，你同他计较什么。”

她的声音美妙婉转，颇有些吴侬软语的味道，只是太过冷清了一些。

独孤玥不服气道：“什么小孩子，我看分明就是个怪物！”

“对，这孩子就是怪物。”有个身着青衣，披着雷阳巾，头上挽着髻儿，像是道士的人附和一声，然后煞有介事掐指一算，“妖现人间，必生祸乱！”

独孤玥立刻道：“既是妖物，杀了便事！”

“够了！”里面的人清喝一声，“你若再这般狂纵，小心我回去告诉祖父。”

独孤玥这才不敢言语，恼怒地盯向孩子，却一眼瞥见萧祈，他眼里顿时又腾出火来，正要出言挑衅，就看到对面马车走下来一个人。

夕阳余光下，她的侧颜仿佛罩着一层光晕，美到极致。

竟是司娆。

他脸色立变，羞愧难当，恨不能将自己隐身起来不叫司娆看到，偏偏她看到了，生怕他刚刚的言行让她反感，他慌忙从马车上跳下来，几步跑至她面前，挤出一个大笑脸来。

“原来是娆妹妹呀，可真是太巧了。”

司娆蹙眉看着他：“你不是吃坏了肚子，连学都不能上吗，怎么这会子神色活现的出现在这里？”

独孤玥讪讪的挠了一下脑袋，飞快的转动眼珠想着要如何解释才好，突然，他灵机一动，呵呵笑道：“我素习身体强壮，回家后吃了一帖药就好了。”

“好了你就在家息着，怎么跑出来欺负一个小孩子？”

“什么孩子，这分明就是个小妖怪！”独孤玥伸手往孩子脸上一指，吓得孩子一个瑟缩，“你瞧他小小年纪便满头白发，不是妖怪又是什么？”

司娆生气道：“你才是妖怪！”

她看了一眼孩子，见孩子吓得不轻，眼里满是惊恐和畏缩，眼角还挂着泪，她微微叹息一声，昂首对着众人道，“这孩子并非妖怪，而是月亮上的孩子，《神仙传》里有云：老子‘生而白首，故谓之老子’，难道圣贤老子也是妖怪？简直荒谬！”

众人被她说得全都愣住了，独孤玥也傻在那里，更觉尴尬。

孩子一听，眨巴着眼睛问妇人道：“婆婆，我真是月亮上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