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雪脸上笑容一僵，若赵夫人肯信，哪里还用得着命人将司娆叫过来。

司娆和柔柔不睦，能从她嘴里说出什么好话？

只是赵夫人偏信司娆，她实在没办法，才不得不堆上满脸笑容讨好司娆。

她强忍下心中不快，又勉强挤出笑容：“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夫人刚刚已经听你四妹妹解释过了，也想听听你怎么说。”

说完，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神情，冲着司娆使了一个眼神。

司娆理也不理她，摆正脸色看向赵夫人：“夫人，阿娆不想瞒您什么，你听到的是什么，便是……”

周慕雪听她话语不对，急喝一声：“娆儿！”

赵夫人脸色不快，沉沉道：“周妹妹，你能不能让娆姑娘把话说完？”

周慕雪脸色僵得不能再僵，若不是为了柔柔，她何必受赵夫人这份气。

她屈辱地咬住唇，想想，不甘的将司娆拉到一旁，凑到司娆耳边，低低说道：“娆儿，你不要忘了，同为司府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的话带着威胁，司娆才不理这一套，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弧度，声音同样低沉：“母亲难道忘了，你曾不止一次骂我不知廉耻，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

周慕雪被她堵得说不出话，脸顿时涨成猪肝色，气得当场就要发作，但赵夫人在，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她只得强忍住，咬着牙道：“你非要做得如此绝情？”

“是你绝情在先！”

司娆不再理她，几步走上前正要说话，忽然外面传来一个凄绝而悲愤的声音：“退婚就退婚，我司念柔不稀罕！”

说完，司念柔羞愤交加地冲了进来。

“柔柔，你怎么过来了？”周慕雪慌得立刻去拉她，“你身子不好，赶紧回去好生息着。”

“不，我不走！”司念柔双目布满血丝，紧紧盯着赵夫人，眼中有悲愤，有不甘，有尴尬和窘迫，更多的是被人唾弃的屈辱。

她咬紧牙齿道，“我知道夫人嫌弃我的出身，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不止一次想要退婚，如今终于让夫人找到了退婚的借口。”

说到这里，她轻轻笑了一声，“……呵呵，退就退吧，我司念柔虽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也有铮铮傲骨在，绝不会死皮赖脸地缠着宋长陵不放！”

她挺了挺胸膛，傲然睥睨着赵夫人，“今日不是你宁平侯府要退婚，而是我司念柔要退婚！”

赵夫人没料到她会义正词严地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间怔住了，虽然很生气，但也生出几分敬佩之意。

或许，她真的误会了司念柔，像这样一个有铮铮傲骨的姑娘，会是传闻中那个大闹周府，口出恶言的蛇蝎女子吗？

难道真是因为中了毒，才导致发狂？

周慕雪急得快哭了：“柔柔，你怎么可以？”

“娘，柔柔不孝。”司念柔忽然泪如雨下，“让你跟着我受了这番屈辱，都是柔柔不对，柔柔万死难辞其咎。”

周慕雪泣不成声：“柔柔……”

司念柔转头看向司娆，唇角溢出一丝惨绝的冷笑：“司娆，你赢了，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不待司娆回答，她忽然冲向旁边的柱子。

“柔柔——”

周慕雪凄厉地大叫一声，跌跌撞撞地飞奔过去想要拉住她。

“砰！”

司念柔的额头还是撞到了柱子，幸好周慕雪及时拉了她一把，不至于撞得太严重，但她的额头还是流出了血，人缓缓倒下，倒在了周慕雪的怀中。

周慕雪抱着司念柔恸哭不已：“柔柔，我的柔柔，你不要吓唬娘呀。”又看见她额头上全是血，更是惊得魂飞魄散，差点没晕过去，“太医，快请太医！”

坐在一旁的赵夫人几乎吓傻了，呆愣愣盯着司念柔：“这……这……”

守在屋外的婆子丫头飞奔过来，忙得不可开交，也不知在忙什么，只惊慌失措地拼命叫喊，厅堂顿时人仰马翻。

唯有司娆冷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走过去蹲下来看了看她额头上的伤势，周慕雪警惕地盯着她：“你想干什么，难道你害的柔柔还不够，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吗？”

司娆冷笑道：“母亲可真是喜欢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害她了吗？是她自己有事没事就喜欢寻死觅活。”

赵夫人一听，刚刚生出的那几分敬佩之心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实，在司念柔撞柱的那一刻，那一点敬佩已然消失，她只是害怕，害怕这件事传了出去，变成她逼死了司府姑娘。

她生平最讨厌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行为，如果司念柔真的傲骨铮铮，能拿得起放得下，她未必不会改变心意。

这一下，她彻底坚定了退婚的想法。

说话间，司娆突然伸手就掐向司念柔人中，惊得周慕雪脸色大变，立马打开她的手：“娆丫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救人。”司娆看了一眼司念柔，只见司念柔眼皮动了动，她淡淡道，“你瞧，她不是醒了吗。”

“嗯……”司念柔痛苦地呻吟一声，“好痛！”

赵夫人见司念柔转醒，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周慕雪激动地哭喊道：“柔柔，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这傻孩子呀！何苦以死明志？”

“是啊！”司娆声音凉幽幽，“好在大姐姐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若真有个什么，叫夫人脸上如何过得去。”

周慕雪的哭喊声戛然止住，恨恨地盯了一眼司娆，回头看向赵夫人，见赵夫人满面阴沉，她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变得死白死白，又转过头看了司念柔一眼，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完了！

柔柔的婚事彻底完了。

一个名声尽毁，又被退了婚的女子，这辈子就彻底完了，连整个司府都会跟着一起蒙羞。

赵夫人不想再待下去，她缓缓走到周慕雪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司念柔，面色威严，目光凌厉。

“你若不闹这一出，我倒真心服了你，为了陵儿对你的一片痴心，我必会查明此事，若你真是被人陷害，我未必不会改变主意，可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