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地方我们俩谁都没去过，【蛇蜕】的收容所到底在哪啊？”——

乔不语的眼眸因为这句话稍微眯了眯，然后释怀地对两人一笑：

“我倒是想带你们去，但你们现在肯定进不去啊。”

小吴皱了下眉头，语气一下子充满了戾气：

“（你）什么意思？”

乔不语看这人生气了，耐心地解释了一下：

“啊，我是说这个——”

他轻轻挽起自己的袖口，亮出手臂上那一节纹身，黑色的蛇身上钉着一条红线：

“这可是进收容所的门票，没有这个，真进不去里面。”

小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凝重地问乔不语：

“那、要怎么样才能拿到门票？”

乔不语跟个老好人似的笑笑：

“人命，你手上得有至少一条人命，而且得被【蛇蜕】的正式成员看到。”

“啊！”

乔不语的话音刚落，李大嘴的腹部就好端端多了个鲜红的匕首出来，随后他又“噗噗噗”补了三刀，让李大嘴这个庞然大物忽地迎面栽倒下来，砸在地上，扬起不少灰。而小吴全然没有什么紧张的意思，只是甩了下匕首上的血迹，蛇一样盯着乔不语：

“现在拿到了吧？”

乔不语好像很满意如今这个局面，笑得眉眼弯弯：

“嗯，我带你过去。”

不过乔不语带小吴去的是一家地下纹身店，也是在这市场街里，他告诉小吴这里也是【蛇蜕】的地盘之一，告诉店员暗号后，走到包间，给进来的纹身师展示下【蛇蜕】的纹身后，小吴才能拥有纹身资格。

纹身时小吴也没怎么做出吃痛的表情，好像一早就习惯了忍耐轻度的疼痛，绘制过程有些漫长，所以他问了乔不语：

“【蛇蜕】里都是些什么人？”

乔不语笑着用很轻柔的声音告诉他：

“死……不足惜，又不甘心直接去死的人。”

小吴疑惑地想回身看一下肩颈处的纹身，但纹身师不让自己乱动所以他又把视线移回自己前方，那里有一面贴着墙铺设的镜子，没人打理所以满是斑斑点点的污渍，但还是足以让每一个来到这个包间里的人看清自己的样子。他就那么疑惑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眉望了许久。

那天自己所谓介绍人乔不语还告诉自己：

“如果有一天被警察抓到，千万不要承认【蛇蜕】是一个组织，这是【蛇蜕】愿意给大家提供庇护的唯一条件。”

小吴当然会疑惑，理所当然地问出口：

“为什么？”

乔不语也是个爱讲故事的人，温和地给他讲起：

“因为【蛇蜕】在早些年刚成立的时候，确实不是一个组织，它只是想给这些不被N市所接纳的人们一个归宿，只是世事境迁，最早成立【蛇蜕】的人啊，去世了，他的结拜兄弟接手了【蛇蜕】，并把【蛇蜕】打理成一个能养活兄弟几个的组织，但手段确实不大干净，甚至如今的【蛇蜕】在很大程度上都坏了创始人所立下的规矩，说实话现在的兄弟都是后进来的，也不认识什么老创始人，但昴哥认识，他不愿意让老创始人的名声死后蒙尘，所以才有这么个规矩——【蛇蜕】不会是个组织，以前不是，以后也不能是。”

小吴也不大理解这些话所蕴含的感情，只是问了句：

“昴哥是谁？”

乔不语干笑了两声，告诉他：

“别的你不愿意都无所谓，但昴哥的名字你还是要用心记一下的，他可是给咱们提供这一切庇护的救世主啊。”

小吴不大喜欢这个说法，什么救世主，不过是有利可图的利益交换罢了，他问乔不语：

“加入【蛇蜕】以后，我该干些什么？”

一副听候发落的架势，结果换来乔哥一声较为开朗的嘲笑，他捂着肚子：

“哈哈哈……你还是没懂，小吴。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可以继续过之前的生活，或者是你想过的生活，但你要记得，你已经属于【蛇蜕】了。”

小吴当然不理解，因为当初自己要加入【蛇蜕】时可是被安排了一门子的考核和任务，现在终于进来了，你告诉我什么都不要求了？他没什么耐心地坦言：

“乔哥，我和你这样的读书人不一样，我没怎么上过学，听不懂太多的复杂的事情，你要是这么说了，我可能就真信了。”

乔不语觉得这孩子有意思，笑着回答他：

“以后你就明白了。”

他将视线移到地下室那扇只有格尺大小的窗户上，轻声自言自语：

“我们为什么要严格筛选，又为什么不对大家提任何要求……”

「因为我们本就是一丘之貉，相遇只是偶然，而今后过着同样人生的这件事，则是必然。」

他对着正在接受纹身的小吴笑了笑：

「傻孩子，这个世界留给我们这种人的选择，可不多啊。」

支寐无在锁定乔不语这个人后，虽然没办法像用中央系统的帮助时那么快速地得到嫌犯定位，但还是很快就通过遍及各地的监控调到了他的常用消费地点和居住场所，再加上像乔不语这种也从事正经买卖的，要比李大嘴那种无业游民要好掌控得多。

很快就在一家乔不语常去的小面馆里把人抓了，带回来时发现了他的【蛇蜕】纹身，但无论警方如何问话，他都拒不承认身上那个纹身隶属于某个组织，反倒是把这次黄金结案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这次的劫案就是他一手安排的，还选了几个下家当自己的挡箭牌，一切都是为了通过黑吃黑来谋取暴利而已：

“我的评分不够我参加一些正规的应聘渠道，所以才自己做买卖的，好在N市市场街这边政策松，不看评分也能争取个正经营生。”

何禾愤怒地问他：

“那你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为什么要干起抢劫的勾当！”

他讥讽地笑了笑，然后盯着何禾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口：

“因为我不思进取、不务正业、道德底线还低呗。呵，我们那都是这样的人。”

像是在形容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