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问你是怎么知道N市今晚停电调整的！”

乔不语连犹豫都没犹豫，就果断说出口：

“哦……那这事是小吴告诉我的。”

何禾竖起耳朵，认真去确认：

“小吴是谁？全名叫什么？”

可一直都十分配合的乔不语倒是忽地皱起了眉头：

“我就只知道他叫小吴，具体他还有什么别的名字么……我不知道。”

看他的神色倒也没有像在耍无赖的意思，说起来乔不语这个人吧，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多罪大恶极的家伙，作为一名已经成年的男性来说有些过于文弱，年近40了，看起来既不够沉稳也不怎么精明，胆子看起来也不大，实在是和档案里其他【蛇蜕】成员的画像对不太上。

“不认识，你就敢相信他？”

乔不语听完这句话后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警官们：

“他确实有那个能力能把餐车遥控了啊？”

他摊了摊如今被铐上的双手：

“小吴是在2个月前左右，自己找到我这来的，我们相熟了2个月，他确实是个踏踏实实的好孩子。一周前他主动和我们说，一周后，N市的中央系统会迎来前所未有的瘫痪，小吴这人不像是个会编瞎话的孩子……”

“我承认一开始动这个念头的时候，我有赌的成份在，但小吴这人确实有点本事在身上，再说了，想做好生意哪有不承担点风险的？”

说到这里他被支寐无瞪了一眼，只好叹了口气继续说：

“唉，其实一开始我们也只是将信将疑的，最后能让我们把计划彻底落实的，还是从早上起就陆续收到了N市交通陷入故障的消息，况且我们这条街上的连锁店也都瘫痪了……那这件事的成功率就至少有6成了。”

他语气诚恳，好像真的以此在说服支寐无一样，但以支寐无的角度来说6成把握根本算不上让人值得冒险的概率，下意识反驳对方：

“才6成把握，你们就敢抢黄金？”

乔不语听完本能地收缩了一下瞳孔，抿了抿嘴巴后，眼神里便满是嘲弄，小声嘀咕着：

“所以你们才是你们，我们……也只是我们……”

支寐无不理解他此时忽然变得自暴自弃的态度，就像是乔不语永远也无法理解——对面从生下来就压根不用为未来发愁的底气，到底从何而来一样。

寂静中，乔不语忽然发出像打嗝一样的笑声，然后主动笑着与这边攀谈：

“哈，不止是我~蒋老板、李老板、周老板，他们都可乐意跟着我一起抢黄金了~哈哈哈哈……”

他几乎止不住自己的笑：

“你知道不，他们一个个的比我急！再说了没他们配合，也抢不成这单啊？”

支寐无瞪了他一眼后，他才忽地收敛起来，只是虽然对话还在继续，可他的样子却明显没有之前那么配合了：

“你身上的纹身怎么来的？”

他垂着脑袋，漫无目的地摩挲着指甲盖：

“随便弄的。”

支寐无拍了一下桌子：

“少装蒜，那是【蛇蜕】的纹身，你别和我说你事先不知道！”

他还是垂着脑袋，一副一切都无所谓了的模样，丧气地回答：

“不知道……李大嘴逼我弄的。”

“那李大嘴现在人在哪？”

他又摇摇头说：

“不知道……”

支寐无气得拍着桌子站起：

“不知道？李大嘴是当着你的面被人捅的，你跟我说你不知道？”

乔不语这才抬起脑袋，皱着眉头回应：

“那你们不是也应该看到了……人不是我捅的吗？”

支寐无不服气：

“李大嘴死了你为什么刚刚不说？”

乔不语又把视线往四周的墙壁上探了探，再哀怨地看向这边，有气无力地说：

“警官啊，那李大嘴他就不是什么好人，以前对我又不好，他死了，我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他凝视着支寐无的眼睛，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呵呵……我不是觉得，如果我不告诉你们他死了，他还能再多当一段时间的孤魂野鬼吗？”

支寐无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判断失误，乔不语绝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老实人，他本就对这个世界带有消极的悲观情绪，对于那些不利于自己的人和事，更是失了人性的狠厉——他根本、打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良民，只是犯错的成本于他自身贫瘠的条件来讲过高，才始终没真的成为一个恶人。

他挑衅一样地扬起眉毛，激动地描述着自己何其无辜：

“警官们啊，你们可仔细查好了，我身上可一点前科都没有，不信你们去查嘛，保证清白！至于这次的案子，我压根没直接参与嘛，最多算聚众挑唆吧？倒是那几个……”

他用下巴指了指隔壁房间的方向：

“他们可是全·程·参·与啊，哈哈哈……”

他笑到颤抖，好像当真在为拉上了几个垫背的而感到高兴，支寐无又拍了下桌子：

“没人问你这个，老实回答问题。”

这时候李葵在外面敲了下门，示意支寐无出去一下，她诧异地起身，然后和何禾简单交代了就准备出去，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忽然听到了乔不语开始唱歌：

“哼哼哼~哼，好戏开场……”

一首欢快的、耳熟能详的、不合时宜的歌。然后跟这歌一起嘲讽地对着所有想当然、听风就是雨的人笑。

支寐无自然不喜欢，所以在关门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惜这种出自正直而涌起的愤怒只是加剧了乔不语的兴奋。他就那样愚蠢的、可悲的，在为自己终于被人注意到而感到庆幸。

支寐无出来以后，就跟李葵赶快说了自己没能从乔不语这边套到那个“小吴”的信息。李葵也是整合了这次抓到的嫌犯口供后，告诉支寐无：

“其他组也一样，先抓到那几个小喽啰都刚认识彼此不久，有好些人都记不住成员有谁，问了下这群人都是些无赖混子，是冲着这李大嘴的名号来的……”

他语气里带着些调侃：

“看来他们【蛇蜕】的身份考核确实不怎么严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