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发生的太过迅速。

斯内普在里尔的臂弯中迅速转过身并拔出魔杖——

“Avada Kedavra！”

「索命咒」的绿光熄灭后又再一次亮起。

有着一头乱糟鬈发的疯癫女巫被绿光击中，眼睛瞪大，不甘地向后仰，眼珠失去色彩。

这个臭名昭着的食死徒倒在地上，和她用生命效忠的「主人」死在一起。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里尔杀了伏地魔，贝拉杀了里尔，斯内普杀了贝拉。

他的朋友，就这样……

死了？

邓布利多沉默地看着斯内普将里尔正在往下滑的身体横抱起来，他嘴唇翕张了两下，眼神里有些同情和悲切，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里尔她……”

哈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希格斯一道魔咒禁言了。

斯内普用一种极其可怕的眼神瞥了一眼哈利，他那双黑沉的眼中此时看起来比过往每一次瞪人都吓人——明明只是一双正常的眼睛，但让哈利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校长，伏地魔已经死了。”斯内普说，“我可以带里尔离开这里了吗？”

邓布利多犹豫了一会，说，“先带她回「格里莫广场12号」吧。”

斯内普不置可否，只是低下头看了眼怀中紧闭着眼的小女巫，随后轻轻哼出一道鼻音，算是答应了。

“啊！哈利，特伦斯，伏地魔和贝拉的尸体就麻烦你们带上了，我们一起回「格里莫广场12号」吧。”邓布利多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一挥魔杖，伏地魔和贝拉的尸体就飘到了两个年轻人面前。

随后，四人两尸体在邓布利多的带领下，「幻影移形」到目的地。

…

「格里莫广场12号」里站了一堆人。

所有人都是为了最后决战的结果而来，他们身上多少都有负伤，但脸上的表情却不悲伤。

无人牺牲，这是好事。

而且食死徒基本都被抓到了。

五人两尸体出现在这里时，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金斯莱和穆迪见到伏地魔的尸体后，都震惊于居然真的这么容易就把他给杀了。

哈利将伏地魔的尸体交给金斯莱，随后看向一直横抱着里尔，一句话都没说的斯内普。

他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表情依旧又臭又硬，只有那双眼里的情绪让人感觉到无比惊悚。

这种感觉并不是只有哈利一个人感受到了，不明所以的韦斯莱双胞胎和罗恩、赫敏，还有金妮都感觉很不对劲。

“斯内普教授……”赫敏率先出声，她挡在准备上楼的斯内普，问，“里尔怎么了？”

赫敏虽然奇怪为什么里尔要把她和罗恩迷晕，又带走哈利。但她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下，不会轻易下定论。

现在看着里尔被斯内普抱回来，她心里有一股很不妙的预感。

斯内普瞥了眼赫敏，他嘴唇轻动，面无表情地说——

“滚开。”

赫敏不明所以，但韦斯莱双胞胎已经不是霍格沃茨的学生了，所以自然不怕得罪教授。

他们往赫敏身旁一站，紧紧盯着斯内普。

像是要求斯内普必须给出答案。

“谁都不许拦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威严地说，韦斯莱双胞胎对视一眼，不情不愿地让开了。

他们也不是拎不清，只是也关心里尔到底怎么了。

斯内普没回答，但有个答案已经在所有人心里呼之欲出了。

有邓布利多发话，再没有人拦着。

斯内普抱着里尔，冰冷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随后直接「幻影移形」离开了。

*

此时，蜘蛛尾巷。

斯内普穿过狭窄的玄关，将里尔放在她房间里，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那时他让里尔搬回来的时候，提前进去打扫过，才想起里尔长高了不少，那张他童年时睡的小床一定睡不下她。

所以他让对角巷负责打造家具的巫师做了一张新的床，就连床品他也亲自选好。

五年级开始前的斯内普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五年级结束后的斯内普很明白，他爱上她的时间，比他想得更早。

但……具体是什么时候，斯内普也不清楚。

里尔躺在床上，她脸上还有淡淡的血色。

看起来只是在沉睡。

但胸口却没有呼吸时的起伏。

斯内普在床边坐下，他望着床上的少女，伸手去握住她的手。

少女的手纤细修长，触感微凉。

距离她中索命咒只过去了不到半个小时，尸体不会这么快冰冷下来。

斯内普低下头，把她轻轻地揽进怀里。

他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颊侧。

像是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逐渐冰凉下去的身体。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斯内普只能感受着怀中纤瘦的身体正在缓慢地冷下来。

他低着头，眼泪一滴又一滴地落下。

落在她冰凉的脸颊，顺着肌肤滑下，消融在深灰色的床品上，洇出深色的水痕。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连放声痛哭，都做不到。

…

“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蜘蛛尾巷，还特意换了身素色的袍子。

他平缓地说，“里尔已经死了。”

斯内普没有抬头，他说，“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里尔已经死了。

死在里德尔府。

死在贝拉的索命咒下。

死在……

她一直以来向他许诺的那句话——「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不会让您陷入危险」。

如果没有他，她就不会死。

邓布利多同情地看着斯内普，他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斯内普没有回答。

他只是抱着她，静静看着她失去血色的脸。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他什么都不再说了，直接「幻影移形」离开了蜘蛛尾巷。

伏地魔刚死，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蜘蛛尾巷再一次陷入寂静。

…

里尔飘在半空。

她记得自己被贝拉的「索命咒」击中后，灵魂就从身体里飘了出来。

她在半空中看着斯内普抱着她的尸体，离开里德尔府，来到格里莫广场12号。

又看着斯内普带着她的尸体回到蜘蛛尾巷。

她只能看着他落泪，但她什么都做不到，她的声音他听不见，她的手也直接穿过了他的脸颊。

她甚至没办法帮他擦去眼泪。

原来人死后是这样的。

里尔想着，她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晕。

眼前的画面开始旋转，褪色。

像是低血糖昏过去的前兆。

眼前的画面彻底消失后，里尔的灵魂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看不见光。

四周好冷，是她在英国的五年多里，从未感觉到过的冷。

只有脸上时不时有炽热的暖意传来。

穿越前那二十二年的记忆像是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掠过，明明是她的亲身经历，却陌生的可怕。

像是……

里尔·斯内普正在看着李尔的人生。

一幕幕从眼前闪过，那些痛苦的、悲伤的、绝望的记忆无法激起她的任何情绪波动。

里尔突然想。

这些痛苦是不是……只是上天给她的考验。

只有通过考验，才能来到斯内普的世界。

才能救他。

现在伏地魔死了，斯内普活着。

没有什么会让斯内普失去生命，他可以好好活着了。

如果是这样。

里尔想。

那些痛苦，也是幸福。

她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把眼泪憋回眼眶。

现在——

她可以坦然面对死亡了。

…

蜘蛛尾巷。

斯内普不敢相信地看着里尔的眼睛。

她的睫毛，刚才颤动了一下！？

但那一幕再也没有重现过，像是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