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斯内普终于换下了那套黑色巫师袍，而此时，他穿的正是她送的那套晚礼服。

和平时禁欲阴沉的模样不同，现在的他，更像个英伦绅士。

斯内普正在为邓布利多和麦格加入跳舞而鼓掌，但依旧面无表情。

礼堂内的光源来自于天花板的星光，它柔和地照射下来。

他衣袖上那用金线绣着的名字熠熠生辉。

斯内普注意到有目光望向自己，他原本只打算扫一眼目光的主人，视线却在看见对方时，停滞了。

她的气色看起来比平时好很多，也许是因为那支口红遮住了她平时苍白的唇色。又也许是因为她化妆了，给那张本来就精致的脸增添了几分艳色。

那条白裙也格外衬她。

斯内普原本还有些后悔给她送了这样一件圣诞礼物——口红——这不是一个教授该给学生送的礼物。他该送羽毛笔，或是魔药材料，又或是一本厚厚的书。

但绝对不应该是口红。

可偏偏这支口红格外适合她。

就当……是一个哥哥，给即将步入少女时期的妹妹送的礼物吧。

斯内普在心中这样和自己说。

开场舞后就自由了，学生们拉着舞伴加入这场优雅的狂欢。

里尔在圆桌旁坐下——反正来都来了，围观一下也好。毕竟穿越前活了二十二年都没见过这场面——由老师们组织的舞会，十四岁以上都可以参加——她穿越前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这些。

但令她意外的是。

斯内普没有和原剧情一样离开礼堂去和卡卡洛夫进行一些私密对话，然后被哈利听见。

他一直在礼堂里。

也不跳舞，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似乎在看舞池里的年轻男女，又似乎什么都没在看。

“要一起跳舞吗？”

里尔的思绪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拉文克劳打断，他似乎刚和一个女生跳完舞，额角还带着汗。

她摆摆手拒绝了，对方也识趣离开。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个拉文克劳打开了什么神秘开关，接下来邀请她跳舞的人突然就多了起来——甚至还有德姆斯特朗的，他们操着口音极重的英语过来邀舞，被拒绝后又一脸遗憾的离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斯内普的视线似乎往她这里扫了好几眼。

舞池中跳舞的年轻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除去那些正在谈恋爱的——其他只为了跳舞的人，身边的舞伴换了一个又一个。

来邀舞的男生依旧很多。

里尔拒绝了一个斯莱特林后，干脆提起裙摆往外走。

她实在是不想再一个个礼貌的拒绝过去了——尤其是遇到那种拒绝一次还认为她是在「欲擒故纵」，非得她恶声恶气的说不和他跳舞，才罢休离开。

邓布利多似乎给礼堂施了一道隔音咒，一切喧闹都被隔绝在内。

里尔越过走廊，她不知道去哪，索性漫无目的地走。

她的脚步停在四楼。

夜晚的霍格沃茨不像白天热闹，尤其是现在——学生们都在礼堂附近，只有少数的小情侣躲在角落约会。

四楼一片寂静。

她往楼梯上丢了三道清洁咒，确认台阶不会弄脏衣服后，才在台阶上坐下。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

但却有一种昨天才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感觉。

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她时刻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是做了一场无比真实的梦境，又或者她已经死了，这只是死前一场盛大的幻想。

里尔已经可以无杖施法了。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能感受到体内有特殊的力量在涌动——那是穿越前没有的。那股力量从全身汇聚到指尖，她轻轻地念「荧光闪烁」，一道光就从指尖冒出来，照亮了眼前的昏暗。

斯内普刚走到四楼就看见这一幕。

他说不清为什么在看见里尔离开礼堂后，第一反应就是追过去——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做什么时，已经出现在这里。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少女双手捧着光源，她低着头，身体蜷着，看不清表情。

那团光在她掌心中明明灭灭，最后黯淡下来。

“你为什么不在礼堂。”斯内普没忍住开了口，他索性走近几步，站在两段台阶中的平台，居高临下地看着里尔。

她被吓了一跳，连忙从台阶上站起来，不安地看着他，“我……礼堂太吵了，再加上他们一直来邀请我……”

这是什么理由？

不过好像也能理解。

斯内普的思绪突然回到刚才的舞会。

霍格沃茨内的学生很清楚他的性格，但不代表来参加舞会的其他人知道——他拒绝了布斯巴顿女生们邀请，并且不能用太恶劣的语气——这都是为了霍格沃茨。

还好里尔离开了，她带动他一起逃离那个喧闹的地方。

“看来你在那群愚蠢的愣头青中还挺受欢迎。”斯内普刻薄地说，话语出口，他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有些不合时宜。

好在里尔并不会因此说什么，她只是站在台阶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斯内普在这道目光中沉默了一会，才再一次开口，“假期结束后，记得把三张羊皮纸的「解毒剂」论文交给我——希望你还没有忘记它。”

里尔不知道该不该说。

斯内普在假期前布置的论文字数要求是两张……

但她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教授。”

斯内普不得不承认这种永远都是礼貌、好学，永远不质疑教授的学生是他最喜欢的学生类型——不止他，每个教授都喜欢。

里尔就是这种学生——她是霍格沃茨内少有每个教授都夸赞和喜爱的学生。如果现在有人说她要杀死霍格沃茨内的所有人——没有教授会相信，除非里尔现在举着魔杖到处释放「索命咒」。

所以其余教授们不理解——为什么就连「疯眼汉」穆迪教授都对里尔态度不错，唯独斯内普教授会对她一直没什么好脸色。

明明她是一个优秀礼貌，尊敬师长的学生。

总不能因为她姓「斯内普」，所以斯内普教授为了避嫌才这样吧——毕竟他不像是会担心流言蜚语的人。

只有斯内普自己清楚。

他已经没办法把里尔当成一个普通学生来对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