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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王妃带球跑路了

作者:夏听蝉 | 分类: | 字数:32.8万

第137章 拉拢

书名:替身王妃带球跑路了 作者:夏听蝉 字数:3540 更新时间:2024-10-25 04:18:40

司空鹤静静地凝视着穆清葭。

他忽地问:“为何不将面具摘下?”

穆清葭不明所以,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自己脸上的面具。半晌,她又垂下眼:“属下早先在脸上做了易容,此时还未卸去,若摘了面具恐怕会污了大人您的眼。”

司空鹤的指腹摩挲着佛珠:“直面曜王,仍让你心生惶恐么?”

若非在意至深,又怎会想到要早早做好易容,以免被发现端倪认出身份?

穆清葭听出了司空鹤的言下之意。

她的眉头蹙了一蹙,抬起头来回视着司空鹤:“这世上难道还能有一个人在面对仇敌之时仍保持心中平静吗?倘若真能不为所动,恐怕站在对面的那个人,也已经不能算是仇敌了。”

穆清葭话中带着明显的不悦,让司空鹤的眼神沉下去了些许。

拨动佛珠的速度快了一些。

司空鹤命令道:“将面具摘下来。”

穆清葭唇角紧抿。片刻后心中冷笑一声,抬手便将覆面的银白鬼面具掀去了,露出了里面易容过后的被烧坏了的面目全非的脸。

连那双让人一眼见了就不会忘记的灵动漂亮的眼睛都被改动过了,独属于她的慧黠与清冷不见了,倒硬显出两分阴险狡诈的感觉来。

司空鹤看得不由一怔。

穆清葭捻下了脖子上的那粒小小的喉结,随意在指尖把玩着,将司空鹤刹那间的怔神一丝不落地看进了眼里。

“这张脸,国师大人看得可还满意么?”她哂问道。

“你是个奇怪的人。”司空鹤道,“总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人惊讶。”

比如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会将自己的脸折腾成那鬼德行?胆子小的恐怕自己都要被自己吓死了。

穆清葭不甚在意:“属下便当您这话是夸奖了。”

只是摘了面具后,司空鹤好歹能通过她的表情来分析她的心思了。

他说回正事,就穆清葭方才劝解的话道:“故而依你所言,陛下的心思不必过度揣测,而长公主也不值得提防吗?”

他还记得当初在恪州城外,穆清葭与周若白是如何联手追击他的马车,最终造成沐苍死、泣朱伤,而他也全靠周若白认出他身份那一刻的怔愣才得以逃脱。

这二人之间有着一见如故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情。那么此刻穆清葭话里话外都在将周若白择出去,究竟是她真的认为周若白正直清白,还是她不过抱着保护知己的心思故意糊弄他?

大概是今日的酒有些多了,司空鹤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痛起来。

穆清葭似乎并不知道司空鹤心中的怀疑,闻言只道:“伴君如伴虎,陛下的心思该揣度还是要揣度。属下不过认为,无论是陛下还是长公主,即便他们有心想要联合起来做些什么,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左右方才当着众人的面,陛下和长公主已经达成了协定,两个月后过了太子殿下的生辰便让长公主回西南。国师大人不妨先顺了陛下的意观察两个月,等那时候看情况再采取行动。”

“届时若长公主决意留在京中呢?”司空鹤接着问,带着些逼问的意味,逐字出口:“你又会如何做?”

穆清葭不动声色地拱手作了一揖:“属下要怎么做,取决于国师大人您决定怎么做。属下是您手中的剑,您给出了方向,属下必一往无前。”

这话说得好听,也确实让司空鹤听了之后发出了一记轻笑。

冷冷的,带着一丝讽意。

“望你记住今日所言。”他合上了眼睛,手中捻着佛珠,恢复成了那尊淡漠高远的神。“退下吧。”

“是。”穆清葭行了一礼,往后退了两步后转身出门去。

不过很快她又转回身来,正好对上了司空鹤望过来的那一眼。

“其实国师大人,您笑的时候如霁月清风,很养眼。偶尔无人在旁的时候,您也可以不用那样绷着自己的。”她真心地道了一句,温声笑了笑。

然后才正经地跟上首的人抱拳鞠了个躬:“只是一个小建议罢了,若不中听的话,您便当我没说过便是。见谅。”转身大步走出了殿门。

走到院子没两步,正好碰见泣朱回来交差。

也不知去哪里办什么事了,哪怕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也还能闻到她身上依稀残留的血味。

两人的目光微一交错,泣朱被穆清葭那张皮肉扭曲的被烧坏的假脸唬得一愣,眉心猛地皱起。

“大晚上的,你怎么弄成这德行?”她嫌恶地道。

不过大抵也只是没忍住评价了一句而已,她说完后也不等穆清葭有所回应,脚步不停,错身便绕过穆清葭大步迈入了殿内去。

看着泣朱的背影,穆清葭不由扬了扬眉,迤迤然交叠双手置于腹上,默叹道:也没有很吓人吧?

想完后轻笑一声,恶作剧得逞一般感到有些畅快起来。

虽然没有真正让这副面孔暴露在周瑾寒面前,但成功吓到了司空鹤和泣朱,倒是也不枉费她花了不少工夫将自己易容成这样。

不错,之前在楚云遏那儿学来的这门手艺还算有用。

司空鹤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穆清葭的身影遁入黑暗之中才收回来。

泣朱已经走到了阶下,屈膝跪了:“主上。”

司空鹤的目光从屋外落到她的身上:“事都办妥了?”

“属下幸不辱命。”泣朱回,言语间流露出几分森冷的快意来,“人已经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静候主上发落。”

“好。”司空鹤淡应了,“你能办成此事,想来也花费了不少心力,回去歇两天吧。”

“属下不觉辛苦。”泣朱做了一礼,“能为主上效力,是属下的荣幸。”

她离开钦天殿至外办差好些日子了,中间基本没怎么合眼。像是为了向司空鹤证明也为了给自己争一口气一样,将老命都豁出去了。若不是心中的这股信念支持着她,别说能不能将司空鹤要抓的人抓回来,她自己的命都险些交代了。

然而只要想到此刻被她关押在那座暗无天日的地牢中的人,想到那人的身份,她便不由自主地感到痛快起来。

因为有了这个人在手,他们手中终于有了对付曜王府的筹码了。

而这个筹码,可比穆清葭那个首鼠两端的家伙肚子里的杂种靠得住多了。

左膀右臂么……就该一条一条剪下来。这样才能让人感觉到痛,并牢牢地记住这种痛。

如此,才不枉沐苍死得那样惨烈。

司空鹤听了泣朱效忠的剖白却没什么反应,甚至连眼睫都不屑抬一下。

他只望着桌上的那豆烛火,望着火光边上的一圈晕,忽地问道:“你觉得我笑起来时可好看么?”

语气淡淡的,仿佛问的不过是外头的天气如何。

可泣朱听完后先是蒙了一瞬,随即连忙诚惶诚恐地磕下头去:“主上恕罪,属下不敢妄议尊颜。”

意料之中的,连一个“是”或者“否”都给不了。

司空鹤的眼睛眨了一眨,平静地心想道:果然,他的身边围绕的从来都只有这样的人。

越是简单的问题,他们越是只会一贯求饶请罪,永远不敢正面回答。

因为他有颗玲珑七窍心,所以在他去揣度别人的心思时,别人也同样地在揣测着他。越是揣测便越是畏惧他,以至于司空鹤如今也很难想象,自己在这些人的眼里究竟已经演变成了一个怎样的怪物。

宿命便是如此吧。

宿命让他在身后、脚下的那群蒙昧的怯懦的人眼里,只能当一个单薄的片面的人,一个十足邪恶的奸佞权臣,在千夫所指中走上高处,最终也会在万人唾弃中死无葬身之地。

他从来都是不在乎这些企图一言就能概括他一生的评价的,不在乎身后骂名,也不在乎黏在身上的诅咒。

他在一步步往前走的时候,从没有想过能有一个人懂他,他早就准备好接受他的宿命了。

可偏偏,他却遇到了穆清葭。

偏偏在命运的指引之下,他在万千人里面选中了她。

于是他的形象会在落进对方眼中的那一刻重新变得丰满复杂起来。

会有人在厌恶他的时候,同时又赞同他;能敢于当面驳斥他,也敢于当面夸赞他。

甚至她还懂他的理想,知道他最终追求的是什么。

对司空鹤而言,穆清葭无疑是特殊的。

可也正是因为这份特殊,让她的存在不能夹带一丝一毫的含混与模糊,必须要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直白,如此方能没有隐患。

只是司空鹤也看得很明白,穆清葭的立场仍旧是摇摆的。

或者说,因为他在穆清葭眼中是个不能光用“好坏”来定论的复杂矛盾的人,所以她拿不准他会有多坚定。

在权力面前坚定地恪守本心,为了朝堂稳固百姓安居,不去伤害有可能成为新的政敌却是真正的忠臣良将的周若白。

所以即便穆清葭嘴上说得天花乱坠,一脸恨不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模样,倘若他现在真张口让她去对付周若白,怕是她立马就变了嘴脸了。

司空鹤从来便不信穆清葭——或者说,不完全信她。

他不信她的忠心,不信她能成为一把没有个人思想的听话的刀,也不信她真的恨周瑾寒到会杀了他。

因为她很善良。

这种善良不仅在于她能设身处地地体谅别人的难处,更在于她的眼睛能看见苦难——大邺万千百姓的苦难,故而她会主动地将自己的私心让位给大义,不至于因为自己个人的仇恨,让百姓们失去了一位能为他们出头的好官。

这种善良总的来讲自然是好的,可对从来冷心冷情的司空鹤而言,却是无用的。

在成就大业的途中,终究需要有人流血牺牲。

他要走的本就是一条残酷的路。

而这也是他们二人矛盾的不可调和之处。

司空鹤不得不再推穆清葭一把。

“听闻新上任的吏部尚书曾与曜王有过节。”

司空鹤没再追问泣朱“他笑起来究竟好不好看”这个诡异的问题,只转口提了这样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