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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王妃带球跑路了

作者:夏听蝉 | 分类: | 字数:32.8万

第138章 命搏

书名:替身王妃带球跑路了 作者:夏听蝉 字数:3609 更新时间:2024-10-25 04:18:40

立夏那日下了一场很大的雷雨,朝中大员冒雨赶去上朝,一个个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偏在商讨到关于南部几州官员的安置问题时,曜王与吏部尚书一直争执不下。后来国师和长公主也参与进来了,各大重要官员你一言我一语,将早朝的时间生生拖长了一个多时辰。

若不是皇帝带病有些坐不住了,徐公公打圆场叫了退朝,文武大臣们都不知道还要湿淋淋地陪在金銮殿上站多久。

下朝回去的时候雨势仍旧不小。

陆长洲与同僚在宫门口分别,坐车去往在今年春闱中了一甲第十名,但因生了场大病至今还没被任命官职的那名举子家中。

他与周瑾寒的争执大部分也在于此。

陆长洲认为因今年春闱中榜入仕的官员们都没有经验,应该在京中适应了官场后方外派出去,如此才能坚守本心,不至于天高皇帝远的,认为没人看着,行事就能失去分寸。

可周瑾寒却觉得朝廷既然选拔了这些万里挑一的人才出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挑起社稷的重担的。如今南部几州官位空悬,正是需要大批人派遣过去顶缺的时候。将这些新鲜血液注入到南部几州陈旧的官场中去,一来是一股新气象,二来也正好让这些新人历练历练。

京中的官场不该成为新上任官员的襁褓,更不该成为某些家族传承香火之地,应该是那些有实力有经验的真正的能人强者才能呆的地方。

而这名举子原也是京中落魄世族出身,陆长洲想去问问看他对入朝进仕的想法,以此考察一下这些新官究竟值不值得托付社稷重担,心中的理想又能不能让他们足以吃得下外派的苦。

因下了大雨,街上都没什么行人。吏部的马车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走过,一路基本没人注意。

几个时辰后,雨势渐小。城西碧瑙河边,有人看到挂着吏部牌子的马车停在河墩子前。驱车的车夫被人割喉仰面倒进了车厢里,血液从车辕上滴下来,被雨水冲刷成了一片。而原本坐在车里的吏部尚书陆长洲不知所踪。

直到入夜,才有叫花子乞讨一天回到一座破庙中休息,看见穿着官服浑身湿透的人背后中剑,俯面倒在了蛛丝缠绕的佛像前。

叫花子连夜跑去报了官,等到次日上朝,吏部尚书遇刺一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穆清葭是天不亮就策马从钦天殿冲出宫门去了的,来到吏部尚书府上时,管家正送太医们出门。

这位管家姓丁,是陆长洲住在老家时多年的邻居,一直都很照顾他们这对孤儿寡母。

他在送完太医们后折回屋里去,没忍住擦了擦老泪。

见到一角黑袍落入眼帘,丁管家抬头看了来人一眼,对上了对方银白的鬼面具。

他吓了一跳,拱手行礼道:“我家尚书大人今日不便见客,不知贵人是……”

穆清葭也没停在门口与丁管家多聊,一边大步往里走一边回:“钦天殿东主司,沐苍。带我去你家尚书大人的卧房。”

她脚步很急,丁管家追得一路小跑:“上官您可是奉了国师的命令特地来彻查我家大人遇刺一事的吗?”

他着急地追问着,不一会儿又抹起眼泪来:“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贼人竟然对我家大人下这样的毒手!太医说,如果不是我家大人的心脏天生比别人长得偏右,在这一剑下就救不回来了。”

“兄……他如今情况如何?”穆清葭沉声问道。

丁管家如今满心担忧,没有听出她话里的那一停顿:“不太好。太医说,如果大人的高烧到明天都退不下去的话,恐怕……恐怕就……撑不过去了……”

已经走到了卧房门口,压抑的哭声正从里头传出来。

穆清葭的脚步倏然一顿。

丁管家见状擦干了眼泪,强打起精神来,同穆清葭解释道:“上官勿怪,里头是我们老夫人,她守在大人身边呢。”

“老夫人她眼睛不好,如今大人又出了这样的事,如果有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上官不要见怪。”

穆清葭没有回话,只松开了紧捏着的拳头,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开门的动静没有引起背对着门坐在床边的老媪的注意。她穿得依旧同从前一样简朴,满头灰白的头发简单地束起,举着帕子“呜呜”地哭着,口中喃喃地叫着“我的儿啊”。

偌大的吏部尚书府其实都没几个丫鬟仆人,如今在陆长洲屋里伺候汤药的只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是丁管家的小孙女。

穆清葭走到床边,看着满脸苍白死气的陆长洲,没忍住伸手在陆母肩上拍了一拍。

陆母吃了一惊,仓皇地转身,只能看到一个瘦削的漆黑的身影:“你,你是清葭吗?是清葭来了吗?”

穆清葭的手在陆母的追问之下被她紧紧地抓住了。

她感受到了这双苍老干燥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听着陆母的哭腔,她的眼眶不由也红了起来。

穆清葭印象中的隔壁婶婶仍是一个再温善和气不过的中年妇人,可明明才不过三年多罢了,她的这位婶婶竟已经老了这么多,老得都成了她记忆里的祖母的那个年岁。

可即便如此,婶婶却仍旧在念着她……

她是真的将自己当做家人的,所以在家中突生变故的时候,她才会下意识地觉得是自己来了。就好像她忘记了自己的死讯,一直都在等着自己回家……

穆清葭在此之前从来都没觉得自己这场假死有错,直到此刻面对着陆母含混悲苦的哭声,她才忽地觉得自己真是罪无可赦,竟然让这世上最关心她的人感到痛苦悲伤。

穆清葭张了张口,哑声吐出了一个字:“婶——”

只是她忘了,她之前服下了改变声音的药丸,如今出口的根本不是“穆清葭”的声音。

于是陆母在听到她说话的这一刻骤然一怔,止住了哭声撒开了手,很努力地重新看着她辨认起来:“你不是清葭……那你是谁?”

穆清葭满腹的话噎了回去。

她忽然难过得无以复加。

忍住了哽咽声,穆清葭朝陆母行了个大礼,回答她说:“下官钦天殿东主司沐苍,见过老夫人。”

陆母没听说过钦天殿,也不知道什么是东主司。只是得知来人不是她以为的人后,是谁都无所谓了。

她又坐回了凳子上,摸索着握住了陆长洲冰凉的手,哭起来:“我说的什么,咱们这样的人家,哪有当大官的命。可你偏不听,偏偏要去这虎狼窝里闯一闯,如今将自己搞成了这样,可让我以后一个人怎么活啊?我的儿啊!”

这些话虽是说出来控诉陆长洲的,可穆清葭听得却是越发揪心。

“老夫人。”她劝道,“下官今日前来,就是来彻查陆尚书遇刺一事的。请老夫人放心,下官一定会找出真凶,给您、给陆尚书一个满意的交代。”

“交代……怎么交代?”陆母红肿的眼睛里挂着混浊的泪,整个人陷入了空茫。她也不知此时正望着何处,只有抓着陆长洲的手越加用力,像是在阎王殿前死死地拉住了对方的那抹魂。

“害了我儿子的人是大官里的大官,是曜王爷,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你又是谁呢?你的官位难道还能大过王爷吗?你又能给我们母子俩怎样的交代?”

穆清葭的心脏猛地一震。

“曜王?老夫人为何认为是曜王所为?”

“我家洲儿为人耿直,虽然是有些死脑筋,却是个极敦厚善良的孩子。”陆母悲从中来,“这些年虽然只当了户部的一个小官,却也兢兢业业,与人为善,何曾与人结仇?只有曜王,只有曜王府……”

穆清葭听着陆母号哭道:“因为清葭嫁入了曜王府,洲儿时常听闻曜王待她不好,三年来,他几次都想上门找曜王理论,没奈何官微言轻,连曜王府的门都进不去。我老婆子也试过几回,想要见见王妃,见见那个从前住在家旁边的小姑娘,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可结果也是同样,都被挡了回来……”

“年前洲儿随曜王去南方赈灾,去之前还高兴地同我说,他终于能保护清葭妹妹,不让曜王以为没有人给她撑腰就欺负她了。可他回来的时候……竟然是捧着清葭的牌位回来的……”

“他说他是个不称职的兄长,他没有保护好清葭,让她孤零零地死在了异乡,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洲儿恨自己,也恨曜王,他恨曜王娶了清葭却不珍惜她,甚至连清葭死后都冷漠地不让任何人祭奠她。”

“曜王一定也知道洲儿对他的不满,所以才会在朝事上给洲儿使绊子,让洲儿在同僚们面前抬不起头来。今日这事一定也是曜王干的,他就是想要洲儿死,除掉洲儿这颗眼中钉……”

穆清葭的手抖了起来。

她咬牙问陆母:“这些事情,都是陆尚书亲口对老夫人您说的吗?”

“这些事情还用得着洲儿亲口说吗?”陆母呜咽着,“京城中还有谁不知道我家洲儿得罪了曜王,连我一个足不出户的老婆子都知道了。洲儿他虽然总是报喜不报忧,但自从当上了这个吏部尚书,我就再没见他高兴过……这一切都是因为曜王……”

穆清葭用力捏紧了拳。

一颗眼泪倏然从她眼中掉落,她从未有过地痛恨起来,痛恨周瑾寒。

为什么?为什么他能这么狠毒,只因为政见不合就对人痛下杀手?为什么她都已经“死”了,他还是不肯放过她身边的人?为什么要杀陆长洲!

愤怒与仇恨在这一刻完全冲毁了理智。

穆清葭一句话都没再多说,转身就冲出了屋门,飞身掠上屋檐,转瞬间出了吏部尚书府跨上她的马,扬鞭朝曜王府的方向飞驰而去。

而堂堂吏部尚书在京畿重地遭到刺杀,竟然要等百姓报官才被发现。皇城警备营负责京城治安,自然难逃责咎。身为皇城警备营主将的孔越在朝堂上承受了皇帝好大的雷霆之怒,差点都要被革职了。

因这一闹,其他该讨论的事情都被突发事件盖过去了。早朝散得早,周瑾寒出了宫门之后就打算换身衣服去西郊大营巡防军务。

结果还没到王府前街,一个黑袍人就从沿街店铺上飞身提剑朝他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