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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王妃带球跑路了

作者:夏听蝉 | 分类: | 字数:32.8万

第136章 离间之计

书名:替身王妃带球跑路了 作者:夏听蝉 字数:3526 更新时间:2024-10-25 04:18:40

黑影轻功极高,对宫里的布局也极为熟悉,手中拿着弓弩一连翻过几座宫墙,最终消失在了御花园的重重树影中。

穆清葭又往前追了一段路,在假山中翻找一圈。没有寻到刺客的踪迹,倒是迎面碰到了东宫的守卫。

黑灯瞎火的,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追到了东宫附近,已经能够看到那座雕梁画栋的巍峨建筑了。

“什么人!”一声暴喝。

如今负责东宫守卫的将领名叫宗无攸,原是孔越的副将。

就跟司空鹤先前所预料的一样,大通奸细之事后,周瑾淮便考虑着要在东宫额外增设一支队伍保护小太子周若瑜的安全。

最初皇帝的确是提起想要司空鹤座下的东北两位主司之一来当周若瑜的贴身护卫,但司空鹤推脱说那些大通奸细交代了几个京郊的据点,除了吟白之外,其他三名主司都要被他派去办事,恐怕短时间内没法随身保护太子殿下。

周瑾淮当时不置可否,过了两天后,经过与几位前来探病的老臣一番长谈,他却又改了主意。从那日救驾有功的将士中直接任命了一个有印象的,又让周若白去西郊营里挑了一支队伍,就这么定下了东宫的护卫队。

甚至在做这个决定前都没与司空鹤招呼一声。

只不过女娲在捏司空鹤的时候大概没给这位装进去能跳动的心,导致外头甭管发生了什么变故,落进司空鹤的眼里也激不起一丝涟漪。

他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淡淡地应了声“好”,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不意外。

眼下这位宗无攸将军,就是那时候被周瑾淮挑中的那个“有印象的”。

可算得上是“时也运也”。

看到不远处的这个黑乎乎的人影,宗无攸带队疾冲过来。一直到离得近了,火把的光亮映上穆清葭脸上银白的鬼面具,这位魁梧的一字眉将军才倏然一愕:“沐苍大人?”

他连忙抱拳行礼:“末将宗无攸见过东主司大人。”

看着穆清提在葭手中的剑,宗无攸有些疑惑地问她:“末将方才带人在东宫附近巡逻,听到这边有动静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碰到大人您。如此深夜,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穆清葭收了剑,开口的语调还有未尽的寒意:“有人在国师大人回钦天殿的路上设伏,我一路追着贼人至此方丢了踪迹。”

宗无攸一听不由大骇:“皇宫之内,何人这般大胆,竟然拦路暗杀当朝国师?”

穆清葭眉心蹙着,往前头那座宫殿深望一眼:“此处已靠近东宫,若刺客隐匿在此,恐怕将危及太子殿下。宗将军若是方便,还请随我一同在附近搜查一遍,以免让贼人有可乘之机。”

“大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宗无攸抱拳深鞠了个躬,“守卫东宫本就是末将之责,倒是辛苦大人您得多耽搁一会儿工夫了。”

穆清葭淡应了声“客气了”,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宗无攸面色微沉,对身后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紧随穆清葭去了。

而在他们都离开后,躲在东宫宫墙边树影下的蒙面黑衣人才现出身来。

他身后背着一把弓弩,朝队伍离开的方向深望了一眼,随即往反方向而去。

半道上,他将弓弩折了几折收至小臂长度,扯下蒙面的黑布褪了身上夜行衣,将所有的东西都草草一团,在路过一个池塘的时候扔了进去。

枯败的莲叶很快将东西淹没,如同吞噬了罪恶,毁尸灭迹。

拐过几条宫道,前方一座废弃的宫殿前,周瑾寒提着灯笼负手站在那儿。

宫门顶上写了“青鸾宫”三个字的匾额已经被蛛网覆盖,金漆剥落,黑暗中,需要很认真地去看才能分辨出写的是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周瑾寒清寂的眸光动了一动。他没有回头,只凉薄开口,问:“处理好了?”

凌辰的气息略微有些急促。他点了点头,抱拳回:“是。按照王爷的吩咐放过一轮箭后便撤,无一恋战。”

周瑾寒应了声,转而才又问:“出了什么变故?你回来得比计划中晚。”

凌辰的眸色暗下去了些,显然心有余悸。他诚实回答:“东主司沐苍发现了属下,直到进了东宫附近,属下才将他甩脱。”

周瑾寒闻言转过身来。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凌辰,唇角抿得平直:“沐苍?”他的神情微微变动,随即眉心猝然拧起,语调冷下去:“你故意的?”

“是。”凌辰不敢隐瞒,低下头:“属下的确是故意露了破绽,让沐苍追属下而来。属下的目的,是想要探一探他功夫的底细。请王爷恕罪。”

“结果差点被他抓个正着。”周瑾寒已经想明白凌辰是怎么回来的了。“幸好还算机灵,知道要往东宫方向引。”

他冷哂了一声后重新敛下情绪,没揪住凌辰的错处不放:“下不为例。”

“是。”

眼前这座废弃的宫殿没有落锁,大门虚掩,听得到里面呼啸来去的风声,像是幽咽的鬼泣。

凌辰看着周瑾寒淡漠的侧脸,看着他肩上落下了一丝细微的寒气。

他走近了一步,低声询问:“王爷,不进去看看吗?”

周瑾寒沉默地仰望着头顶“青鸾宫”三个字。

“这是我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他道,不冷也不热的语调,平平的,仿佛说着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母亲过世之后,父皇就将宫里的人都遣散了,让它就此空在了这里。”

“大概人人都知道我母亲当初的死状有多恐怖吧,所以之后再也没有人愿意住进这不祥之地来。倒也算是……给了我母亲死后一个清净。”

许是因为方才在席上喝了不少酒,周瑾寒的尾调化出一声叹息来。

然而他母亲生前便是活在无人打扰、无人在意的清净里的,日日与病榻和汤药作伴,独自数过无数次春去秋来。

父皇曾说,他母亲是个很有才气的女子。

而一个有饱满才气的人,又怎会只耽于寂寞地伤春悲秋,而不想感受一番热闹繁华呢?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等到门庭凋零,她都再没等来一个记得起她的人。“刘贤妃”这三个字就像这座青鸾宫一样,被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又何来热闹一说?

甚至连她最深爱、最牵挂的两个人,也只是在她去世的当天匆匆来过一次罢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踏足青鸾宫宫门外。

所以即使他母亲死后的灵魂真的在里面徘徊等待过,等了这么久,应该也早已经等不下去了吧?

影中金鹊飞不灭,台下青鸾思独绝。槀砧一别若箭弦,去有日,来无年……

周瑾寒轻轻合了合眼。

“走吧。”他淡声道。

和从前的每一次都一样,没有推门往里面走进去,只短暂地在宫门外驻足停留,然后便转身离开。

阒静漆黑的深夜里,宫道又空又长,只有手中提着的一盏灯笼里透出微弱的光亮,在风中摇曳着,如同阴诡地狱里引路的冥灯。

照不明前方的黑暗。

同一时刻,穆清葭在东宫周围找过了一圈,一无所获之下也已经回到了钦天殿。

想是因为司空鹤心情不妙,敬玄和吟白都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离里头那人能多远则多远。

见到穆清葭回来,吟白抬眸对她使了个眼色。

穆清葭会意,迈进门槛的步子放小了些,也在进门两步的地方就停下了:“主上,属下沐苍回来复命。”

里头烛影里的人没有回话。

穆清葭悄悄抬眼将他一扫,加大嗓门:“属下失职,没有抓到刺客,请主上降罪!”话说着,她便屈膝半跪下去,拱手躬身,等着司空鹤发落。

空气静默了好一会儿。

正当穆清葭疑惑对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听到司空鹤开了口:“跪近些,听不清。”

语调又淡又冷,卷着几分难得的疲倦。

穆清葭愣了愣。

片刻后她才应了声“是”,依言起身又往里头走近了些,直到站在那一阶阶梯之下。

司空鹤原本低敛着的眼睫因她这一靠近而抬了起来。

他坐在椅子上,四周点着明亮的灯。柔和的暖光在他周身镀了一圈光晕,显得他也没寻常那么孤高寂远了。

也可能是因为方才在席上喝下去的酒酒劲上来了,司空鹤用手支着额头,嘴唇抿着,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太舒服。

穆清葭没有再跪,只是那样垂着视线,挺拔又恭敬地站着。黑袍从她肩上开始垂落脚背,让她像根被削去了顶冠的黑乎乎的老树干。

司空鹤被突然蹦进脑子里的这个形容惊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大概真的有些喝多了。可也正是因这个形容,他不由发出了一记轻笑。

穆清葭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不妨碍她保持着面上的不动声色,脚下默默地往后挪了一小步。

——哦,也用不着不动声色,她的面具还没摘。

二人便又这样静默地呆了片刻。

随后司空鹤才又开了口,问道:“人是在何处追丢的?”

穆清葭神色微微一动:“回主上,是东宫。”

“东宫……”司空鹤复述了一遍。

他稍稍坐直了些,指腹慢慢地摩挲捏着的那颗佛珠上的梵文:“进了东宫,便离奉天殿不远了。”

而奉天殿就是大邺历任皇帝的寝殿。

司空鹤的语调平静,可穆清葭却听出了一身冷汗。

她方才始终控制着不往这个方向想,可事实又岂是因她不想就会有所改变的?

在这皇宫大内,有这个胆子布下杀手企图刺杀当朝国师,且还有能力在刺杀之后逃之夭夭还让人遍寻不到的,除了这座皇宫的主人之外还能有谁?

甚至……

司空鹤捏着佛珠的力道加重了一些——甚至刺杀他用的弩和箭,还是当初他亲手画的图纸,让制造司造出来配给禁军的。

司空鹤垂了垂眼,重新拨动起佛珠来:“看来陛下果真决定要除掉我了。”

“也不尽然。”穆清葭却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