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酒楼——

对面的魔瞳商店。

作为一个小镇上的唯一一家魔瞳商店，这家店的规模略小。只有一个房间，在门口就能将店内主要设施一览无余。天花板中央的黄色顶灯发出明亮的光芒，地板和墙壁都是黄黑条纹的，木架木柜都在灯光下反射出柔和的色彩。店里还很凉快，连空气都像是清晨的大山中所有。

老板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坐在柜台后，抱着一只灰猫睡觉。百里月书推开玻璃门时，响起了一声轻柔的“欢迎光临”，但老太太没有丝毫反应。

在阿月发出“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为什么这家商店和外面的风格完全不一样”等诸多疑问前，百里月书先发制人：“看，阿月，认得那是什么吗？”

阿月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目光聚焦在一个玻璃罩上。很普通的玻璃罩，但里面的东西……很有点奇特。

不是小虫子，不是小娃娃，而是一只感觉应该很大的狮子。通体蓝色，肚子上有三道血红的抓痕，背上生出鱼鳍一样的东西，四只有力强健的腿连着鸭脚，尾巴很长很长很长。

“这是什么？”阿月定睛看了几分钟后问道。

“不认得吗？”百里月书原本平静的脸色微变，指着狮子旁边的另一个玻璃罩：“这个呢？”

一头长着健美壮汉身体的黑牛。

阿月依旧摇摇头：“不认得。是什么？”

“那……这店里能认得什么？”

这次阿月花的时间稍晚长了点：“都不认得。”

百里月书的脸色完全阴沉，猛然抓住阿月的手腕拽着她走向角落里的水晶球。

“嘶——疼……”

“手按在上面，心里默念‘收起来’，或者与之类似的语句也行。”他将阿月的手按在水晶球上。

阿月依言照做，惊奇地发现：“苏苏！苏苏！我面前出现了一个背包——水晶球！水晶球在里面！”

“别惊讶。这是系统的第二个能力，魔瞳都有。你有几个格子？”

“十一个。”

十一个？！百里月书刚刚浮现的笑容沉了下去，默默深呼吸了一次，牵起阿月的手走向另一边：“好了，我们来看技能。”

他领她走到另一面墙前，所有架子上堆满了同一种东西：卡片。

卡片比一个巴掌稍大一些，背面黑色，正面也是黑色，但正面中间画了其他颜色的图案，图案下还有一行行很小的白字。

百里月书随手拿了一张递给阿月：“试着使用它。先看完简介吧，然后只要在心里默念这个技能名就行了。”

技能名：【隐息】

连气息都可以隐蔽的最高级隐身术，使用时长随魔力值高低而定。注：此卡片只能使用一次，若想永久习得请移步技能所。

简介应该两秒就能看完，释放技能更是一念之间的事，但过去了两分钟，仍然毫无动静。

百里月书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照我说的做了吗？”

看着阿月乖巧点头的模样，他又不好大发雷霆。思来想去，仍然不能接受他“辛辛苦苦”拉来的魔瞳小伙伴是个残缺魔瞳，还是个只有１１个格子与凡人差不了太多的残缺魔瞳，随手指了指老板：“让老太太帮你看看，也许是你的打开方式不对呢？”

与其说是安慰啥都不懂的阿月，倒不如是在安慰自己。

阿月捧着卡片走到柜台前，老太太慢悠悠地睁开眼：“小姑娘，给我技能卡和你的一只手。”

柜台前老太太闭目专心检查，阿月好奇地打量着老太太脖子上光芒奇异的蓝宝石项链，木架前百里月书仍难以走出阴影。

要不在这把她丢掉吧……

“哈哈哈，怪不得呢，小姑娘。你已经有这个技能了，自然无法通过技能卡释放了。”老太太忽然发出一阵很年轻的笑声，看向阿月的眼里多了几分欣赏：“小姑娘真是天资异秉啊，对理论知识一窍不通，却已经学会了四个技能。”

“是吗？谢，谢奶奶。”听到别人夸奖自己，根本不能理解对方含义的阿月娇羞低头，还有点奇怪为什么对方的声音和脸完全对不上。不过隐约感觉问出来不太礼貌……

四个技能？！

百里月书心神一震，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情绪了，更别说这情绪是兴奋。

他看向阿月的眼神甚至多了好几分柔情蜜意：“阿月，真是想不到啊。你刚刚是故意跟我装傻吗？为了给我一个惊喜？真有你的！”

“不，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阿月摇摇头，一脸困惑：“我在今天之前从来没听说过技能，没有见过技能卡啊……也不知道怎么用，更不会去学了。”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撒谎……但如果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技能，阿月应该一出生就知道怎么用。难道是——

“看来是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才觉醒的技能呢。”老太太笑吟吟地道出百里月书心中话：“原来小姑娘不是天资异秉，而是后来机缘巧妙啊。”

“技能卡，遇事觉醒，和天生就有，获得技能的三种方式？”

“正是。一般而言，与生俱来的技能会被运用得最淋漓尽致，驾轻就熟。遇事觉醒的技能都是高级技能，因为只有心理连续几天被一种强烈得无与伦比的情感占据才会觉醒技能——不过这只是游戏之国上的主流观点。到底遇到什么事才能觉醒，又为什么会触发觉醒，都是未解之谜。技能卡嘛，最常见最普遍的一种。说实话，在凡人居多的游戏之国，学习一两个技能卡上的技能就可以混得很不错了。”被阿月眼里强烈的求知欲感染，又或许是老太太睡醒了精力充沛，极为乐于助人地科普道。

阿月乐意听，百里月书更乐意自己得空挑挑商品。

“那奶奶，你能告诉我我的技能是什么吗？”

“可以啊。”老太太闻言，眼里放光，迅速拿出柜台下的拓印蓝板，其速度之快令人怀疑她是不是早有此意：“来，小姑娘，把手放在上面，一定要一直紧贴在上面哦！接下来，我说什么，你就在心里默念什么。”

“好的好的。”老太太的热情让阿月有点不知所措了，低着头紧紧地把手贴在和盘子差不多大小的蓝色瓷板上——虽说肯定不是陶瓷，但触感差不多。

“瞬间移动。”

瞬间移动。

蓝光骤放，低着头的阿月下意识地眯眼，但手掌始终紧贴蓝板。

蓝光暗淡，桌上又出现了一张技能卡。阿月刚想用另一只手拿起来，老板十分热情地将卡片举到她眼前。

【瞬间移动】：瞬间移动到方圆五十米内任一点。附加：耗魔量极少，但冷却时间正常。

“耗魔量是什么？”

“和体力差不多的一种东西，等你用了技能就知道了。”

很好懂。

下一个。

“迷乱。”

迷乱。

蓝光绽放，消失。

【迷乱】：与对方身体接触后使对方在三秒内处于无法思考的【迷乱状态】，可升级技能。附加：可对自己使用，时长不限。

“看来小姑娘在一段时间内精神状况不是很好啊……”

“是，是的。生病了。”

老太太抬眸瞥了一眼阿月，嘴角的微笑意味深长，阿月的心怦怦直跳。

不过，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老奶奶，怎么可能知道那些事呢？

“下一个吧，奶奶。”

“好啊，最后一个——是主技能哟。你也不知道主、副技能之分吧？简单来说，主技能多是具有强大攻防性的，副技能则是增强主技能效果。或者说，辅助使用者更好地使用主技能。差不多吧。总而言之，主技能更重要。好好期待！”

“嗯！”

“骨疫。”

骨疫。

【骨疫】：释放后在五秒钟内，看见的所有人类变成白骨。他们无法恢复，没有意识，但能自发行走，且无法用物理攻击杀死。白骨看见的所有人类，也会变成白骨。像瘟疫一样传播……附加：忽略三十级以内的等级差距。高危级技能，谨慎使用。

看完，阿月难以置信，又看了一遍：“这……是真的吗？”

老太太闻言，自己看了一遍卡片。沉默良久后，她撕碎卡片，其间食指上的红宝石戒指一直闪烁着耀眼骇人的血光。

将卡片撕得粉碎后，老太太抬起眼皮，重新打量了一遍阿月。

很瘦弱的小姑娘，皮肤苍白得像没晒过太阳。脸蛋小小的，眼睛大大的，蓝中带紫，和自己女儿最爱的矢车菊一个颜色。看着这双充满了热情，欢笑和求知欲的眼睛，你永远只能想到善良，温柔，快乐，活力，希望这样的字眼。

老太太轻微地摇摇头。

真是想不到，活了一辈子也还是习惯以貌取人。但是谁又能想到呢？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居然希望周围人全都死掉。这种欲望，持续时间之长，存在感之强烈，居然可以孕育出一个主技能，一个忽略３０级以内等级差，具有不可逆性，使用对象不限数量的高危级，主技能。

游戏之国记载上拥有——不，是使用过——这种技能的人，只有【狼王】荆棘。

第一公会【狼穴】的会长，游戏之国的老大，一个长了一双狼眼的女人，远远看去就知道不好惹的存在。

而这是这个小姑娘的第一个主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