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弱的救世主
作者:俊途 | 分类:其他 | 字数:10.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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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惨白炫目的白光下,轻薄却锋利的刀刃向双眼缓缓逼近。
她紧紧闭上眼睛,黑暗中剧痛贯穿了瞳孔和脑海。
她张开了嘴,张大到似乎永远无法合拢的地步,却依然发不出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呼——呼!”
白骨猛然坐起,胸口剧烈起伏,空洞的目光过了许久才恢复几许清明。
哦,是梦……太好了,是梦……都是梦……
她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习惯性喊道:“冰橇。”
滴答,滴答,滴答……
沉默的空气中只有连绵不绝的滴水声作答,更遥远的地方传来吼叫哀嚎,但都被白骨习惯性屏蔽。
“冰橇?”
扭头,另一个更小的牢笼里空空如也。只有在血红的光线里细细辨别,才能看到一两缕发丝。
恐惧像电流一般击穿心脏,短暂的身体僵硬后,就是无法抑制的颤抖。
她想起来了,不是梦!
是回忆!
那就是刚刚经历过的事实!
在那间冰冷的实验室里,刀锋实实在在的刺进了左眼,虽然现在看来,似乎没有留下伤害。最后,也只有她一个人被推出实验室。她的朋友永远留在了那扇铁门之后。
说好了一起逃出去的朋友。
“冰橇……”
“快点走臭小子!”
自己的呜咽被另一声吼叫盖过,白骨瞬间警觉起来。那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就算自己变成痴呆,听到这个声音也会本能地颤抖。
“滚开!肥猪!”
陌生的声音,接着是“啪”的一巴掌。
“还跟我俩横?!”
李飞,每天推她进实验室的人。
“飞哥,给他点颜色看看!”
阿东,白骨第一次尝试逃走时,一拳把她打晕了的男人。
“嘶——MD,这畜生劲还挺大!”
踹人的声音,膝盖跪地的声音。
“多踩几脚!”
“算了算了,毕竟是实验体。”
白骨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但见血色中走来三个人影。
左边的高而壮的是阿东,右边矮而瘦的是李飞,二人中间比阿东矮一点、和李飞一样瘦的应该就是新实验体。三人缓缓走近,李飞的手一旦靠近实验体的肩膀,实验体就会奋力挣扎。
不过,阿东的手牢牢按在他另一边肩膀上,虽然他也在不停做着微小的挣脱动作,但始终没能挣脱。
就算如此,白骨也对他肃然起敬。在这种地方,反抗本是绝没有的。
他们越来越近,隔白骨不过十步,她才在骇人的红光中勉强看清实验体。穿着和自己一样的破白袍,却处处绽放血花,一件宽大的袍子从肩到膝盖,浅色的地方比深色的地方还少。脸看不清,只是隐约觉得很年轻——也许是因为她目前见过的实验体都很年轻。
“进去!”
李飞开了牢笼的门,阿东把实验体推进去后,门砰一声关上。当李飞忙着转钥匙时,实验体堪堪站稳身体。奇怪的是,他明明站稳了,过了两秒却又瘫坐在地,咳嗽一声,吐了一口血。
从始至终白骨不敢出一点声,屏住呼吸目送阿东和李飞骂骂咧咧离开,才小心翼翼地看向新牢友。
对方背靠笼子的栏杆,屈起右膝,低头,无比安静地坐着,似乎连胸口都没有任何起伏。如剑的双眉,挺直的鼻梁,清晰的下颚线,突出的锁骨,在他默然之际,被白骨一一看清了。
以前总觉得李飞阿东的脸是三岁小孩用地上的烂泥巴随手捏的,歪扭,臃肿,毫无轮廓。
现在见了这个人,好像此前见过的所有东西都像泥巴糊弄的,只有他是用实验台上薄而利的刀片琢磨出来的。
但她并不觉得好看。
对于一切锋锐的东西,她都本能恐惧。
“那个——”
想说的话只是刚刚滚出喉咙,雕塑一般安静的牢友却猝然侧头,充斥杀气锋锐至极的目光把白骨吓得本能闭眼捂脸,心跳骤然加速,想后退腿却完全使不上劲。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神,透过指缝望向对方,保持原样坐在原地,安静得纹丝不动,仿佛从未有过刚才暴戾恐怖的一面。
白骨决定继续捂住脸,声音还很颤抖:“我,我只是想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沉默。
白骨缓缓放下手:“不,不记得了吗?”
沉默。
白骨的手已经移到下巴:“还是说,你不能讲话?”
对方终于又向她看了一眼,这次杀气已经消弭,似乎连敌意也没有,可还是看得白骨心惊肉跳。
她不知道这是种什么目光,但觉得比李飞阿东发火时还要凶狠危险得多。不同的是李飞阿东把怒气拼命外显,五官扭曲嗓子吼破拳打脚踢凶相毕露,这个人却似乎在绷紧肌肉,内敛克制。
他们大眼瞪小眼很久,对方开口“你呢?”
“哦,我叫白骨!”白骨欣喜地回道。
他低下头,像是思考了一番才回道:“悸疯。”
“这是你的本名?”
“不是。”
“你也忘记原来的名字了?可你才刚刚进来。”
“忘了”
“我也忘了……除了名字,还忘了很多东西啊。有一个男孩,我总是梦到,感觉和你一样大,我很想再见到他,真的非常想……”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渐渐低沉,白骨勉强振作,话锋一转:“你记得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吗?”
悸疯沉默半晌,最终也只给出了一个极其简短的答案:“脏,乱。”
语毕,噎得白骨愣了许久,干笑道:“是吗?那你还想出去吗?”
“在这里活得下去?”悸疯冷笑一声,抬头仰望地牢漆黑的顶部,血水顺着他的颧骨滴落:“等我伤好一点就走。”
白骨甚为惊奇:“你已经有计划了?”
“这还需要计划吗?换一套衣服再原路返回,不就可以了?”
面对牢友轻蔑不屑的语气,白骨心中暗暗一惊,旋即一颗心缓缓下沉。悸疯的方法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她在大街上昏迷,醒来时身在牢笼,根本不知道“原路”是怎样的一条路,更没有资格评估悸疯的方法是鲁莽冒险还是简单直接。
但她想,自己瘦小的体型,是无法撑起任何一个成年人的衣服的。何况,悸疯和自己不过几句话的交情,她到现在连对方的面貌都没看清,对方肯定也不会帮自己。
比困于囚笼更难受的事,大概就是眼睁睁看着别人奔向自由,只能目送他的背影,自身依旧离解脱遥不可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