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堇风看着那通体璀璨的江雪剑，注入了秦泠泠的灵魂之力，现在宛若琉璃一般，照亮这即将天亮的夜。

江堇风瞳孔不停得收缩着，眼眶赤红，心中万千想法交织，几乎要把他大脑轰碎。秦泠泠难道为谁都能做到如此地步吗？那他又算什么，不在乎他为什么要为他挡刀，为什么要替他解围，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得对他好。

一种挫败感从江堇风心中升起，好像是他彻彻底底输了一样。

赵北棠。

江堇风咬碎了牙，望向赵北棠，命令剩余的蛟龙立刻开启自爆，他必须立刻杀了赵北棠。江堇风等不了了，赵北棠太碍眼了。

蛟龙收到血魄剑的信号，本就殷红的双瞳不停得渗出血来，黑色鳞状的巨大身躯不停得扭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腹中爆破出来一般，张着血盆大口，开始蓄力自爆。

魔兽自爆的威力巨大，更何况是三条千年蛟龙同时爆破的威压，几乎将这几乎亮白的天染得血红。

秦泠泠看准蛇头，一剑便斩了下去，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江雪与清乾碰撞在一起，雪光与银光相互交缠，抵住那自爆产生的红色磁场。

“泠泠，我们一起”。

赵北棠深深得望了秦泠泠一眼，嘴角还在涌出血。也许，黎明之前，我就会消亡，但是我还是想把你的面容记在我心里。

赵北棠虽然现在憔悴狼狈得不成样子，灵力几乎衰竭，却依旧拿起清乾剑。赵北棠知道，即便是失败了，死的也会是被技能锁定的自己，而不是秦泠泠。

清乾最后的灵力产生一个保护罩，将那蛟龙自爆的范围圈到五米以内，避免威力巨大，导致大坝崩塌，淹到百姓。但是范围过小，也会成几何倍数的增大罩内自爆的威力。

黎明的日光清冷浅薄，冷硬的风吹着赵北棠纷乱的发，眼中光芒丝毫未减，即便狼狈至极，在秦泠泠眼中也依旧是如玉君子，泽世明珠。

秦泠泠眼眶有些红了，她知道赵北棠在想什么，他想独死，把她刨除在他周密的计划外。手中江雪剑光更加强烈，涌着泪疯狂得想压制蛟龙自爆产生的磁场。

若是平常，赵北棠可以硬扛下这三条蛟龙的自爆。可如今已经恶战一夜，赵北棠已经筋疲力尽，若是蛟龙自爆成功，赵北棠必死无疑。

秦泠泠无法替他承受，只用尽全力阻止自爆，可江雪产生的磅礴剑光，被那蛟龙的自爆磁场慢慢得压了下去。

抵抗自爆，凭借实力便承受。

阻止自爆，却比登月还要难。

那殷红血腥的磁场被秦泠泠压制，却还是以缓慢的速度，慢慢得向赵北棠迁移，无法阻止看着自己爱人消亡的无力感，让秦泠泠痛不欲生。

秦泠泠眼前朦胧一片，看着那血雾下一秒就要笼盖住赵北棠的身躯，大脑一片空白，无数回忆涌上心头，让她脑海轰隆作响，肝肠寸断。

“北棠！”

秦泠泠声嘶力竭得喊了一声，霎那间泪水涌没了秦泠泠的视线，只能看见红茫茫的一片。

赵北棠被红雾吞没的前一刻，秦泠泠看见赵北棠嘴动了一下，说了三个字。

破晓的光芒驱散黑云，江面随着蛟龙的消失，也随之恢复平静，好似万物美好的模样。

晨曦映着赵北棠的侧脸，满是血污的脸上那双眼睛灿如星河，转头微微一笑，望着泪流满脸的秦泠泠，张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说了三个字。

我爱你。

不是有点喜欢，也不是很喜欢。

而是，我爱你。

赵北棠转身，白衣瞬间被淹没在这浓厚的血雾中。月亮坠落，赵北棠好像也随这漆黑长夜，一起埋葬在这寂静江河中了。

江雪剑仿佛也感受到秦泠泠的悲伤氛围，颤抖得抚摸了一下秦泠泠的手背。

秦泠泠垂下手，眼中泪水滚滚落下，几乎瘫倒，跪在破晓晨光下，呢喃了一句。

我也爱你。

江堇风侧脸看着瘫软在地的秦泠泠，秦泠泠眼神涣散得看着那片红雾，六神无主得呢喃着四个字，我也爱你。

江堇风本来因为赵北棠死了的心情很好，听到这句话皱起来了眉头，内心又是风平浪静变成万丈深渊。

你爱谁，爱一个死人吗？

真是好笑。

从今以后，你只能爱我。

江水缓缓归于平静，不在波涛汹涌，洪水也不在泛滥，岸上的修士看不清远处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蛟龙已死，有不少百姓已经欢呼了起来。

沈竹心望着那摸染血的白色身影，小心翼翼问系统道:“系统，赵北棠怎么样了，我的任务还能再进行吗”

若是赵北棠出了事，她的任务直接中止，直接打包进惩罚世界。

“照常进行”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和沈竹心说道。

沈竹心望着那平静无比的江面，内心却焦躁不安。

江堇风试图拉起跪在地上的秦泠泠，温柔得说道:“秦师尊，我们走吧”

秦泠泠不肯走，执意守着水幕消失处，对于江堇风的安慰充耳不闻，像一尊石像一样，她坚信赵北棠没死，她没收到攻略人物死亡的通知。

江堇风想冷笑一声，已经尸骨无存的人有什么要守着的，可他却还是缓缓蹲下，拽过秦泠泠冰凉的手耐心得说道。

“秦师尊，不要太伤心”

“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秦泠泠抬头，冰冷的目光望向江堇风，掺杂了许多疑惑。秦泠泠一点不知江堇风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一个对她好感度为零的人居然要陪着自己，还有，她为什么要江堇风的陪伴？

熹微的晨光挥洒在江堇风身上，给这阴郁的少年身上镀了一层金光，江堇风温暖得看向秦泠泠。

此时的江堇风，就像是内心腐烂无比的人穿上了金缕衣一样。表面上和煦明朗，实则五脏六腑都腐烂得不成样子。

江堇风想抱抱秦泠泠，给她一点安慰。

突然冲天水波拔江而起，打破了江堇风的动作。

路覃化身成前苍月峰主的模样，扶着赵北棠从水幕走出来。路覃眼神复杂得看着秦泠泠，秦泠泠眼中的欣喜灼烧着秦沐竹的心。

经此一事，秦沐竹知道了赵北棠对小雪有多重要。秦沐竹终究还是不忍看小雪伤心，救下了赵北棠。

路瑜之死，一直是他心中的刺。秦沐竹不想让小雪走自己的老路。

秦泠泠的眼中瞬间重焕光彩，挣扎着起身，因为太过激动崴了脚，向赵北棠踉跄着走过来。

“师叔好”

秦泠泠见前苍月峰主赶紧行礼，可眼睛却始终盯着赵北棠。前苍月峰主一应，秦泠泠就赶紧扶过来赵北棠。

赵北棠被水淹得狼狈不已，如今一丝灵力也没有了，连个普通人都能轻易把他打倒，不停得喘着粗气，可他却还是向秦泠泠勉强得笑着，艰难得抬起手，妄图擦去秦泠泠的眼泪。

“别哭，泠泠”

秦泠泠低头，哭得比刚才还要狠了，眼泪一滴又一滴砸到赵北棠手上。

赵北棠想哄秦泠泠，可是胸口憋闷得说不出话过来，只能擦着秦泠泠流之不尽的眼泪。

秦泠泠哭够了，偏头抽泣得问赵北棠道:“你刚才入水幕之前，说的是什么？”

赵北棠苦笑，没想到他以为的最后一句话，被秦泠泠看见了，但是此时赵北棠却有些退却了，当时的勇气不在了，说不出了。

“你不说，也没关系”

秦泠泠压根就没想让赵北棠重复，她只想让赵北棠知道自己的答案。

“你只知道，我的回答是，我也爱你”

“非常、非常爱你”

江堇风和苍月峰主还在这礁石旁，秦泠泠却只当二人不在，脑海中的系统警告秦宿雪人设崩坏的提示，秦泠泠也全都不听。

秦宿雪的人物特质，是内敛沉默，是矜持自守，是不能当众人面诉说爱意的，但是秦泠泠不是秦宿雪，秦泠泠可以这么做。

人设崩坏的弱电流已经开启，这个虽然不比伤害男主的惩罚剧烈，秦泠泠依旧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也在随着电流颤动。

秦泠泠完全不顾人设崩坏和旁人的注视，直接视若无睹得闭眼亲了上去。

失而复得的惊喜，不是人人都有的。

惩罚又如何，人设崩坏又如何。

秦泠泠就算被电击一小时，今日这赵北棠她也非表白不可，她也非亲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