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城外。

三十万黑甲军在天空中持戈而立，数十丈的“玄”字黑旗迎风飘扬。

他们前面不远处，七道威严的身影在地面上昂首挺立。

皆身穿盔甲，披着明黄披风。

有三道更是弥漫着浓浓的圣境之威。

边境七大将军！

为了迎接圣上亲临，都是亲自前来等候。

足有两个足球场般大小的传送阵内，陆续出现左右十二位红袍男子，手执明黄“玄”字旗。

分两列而立。

紧接着，一方纯玉石打造的巨大的圆形玉台忽然出现。

上面雕刻着无数玄妙的符文，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至高无上的威严。

玉台之上，正是当今大玄皇朝的圣上。

身着明黄服，上绣金丝祥云，站在那里，便有帝王的霸气散出，有让人臣服的冲动。

他的身后站着的，是大玄皇朝的文武百官。

首辅萧伯之便在圣上的身侧，穿着官服，目光扫视众人，自有一股身具上位的威严。

首辅之后，乃是六部尚书。

莫家老太爷，户部尚书莫正宁，赫然便在其列。

只是莫正宁此刻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仿佛不知道莫家已被陈循礼收押一事。

“边境七将，恭迎陛下！”

“恭迎陛下驾临！”

随着边境七大将军的开口，无数臣民尽皆跪伏在地，对着圣上拜了下去。

场中，除了跟随圣上的文武百官和边境七大将军。

便只有陈修远站立在地，昂首挺胸。

犹如鹤立鸡群，是那般的显眼。

“大胆，见了陛下，为何不跪？”

有随行侍卫冷声怒喝。

一时间，所有人都纷纷看向了陈修远。

陈修远洒然一笑，向前迈了一步，先是对着圣上抱拳行礼，然后说道：“草民陈修远，见过陛下，还望陛下见谅，草民自幼便有腿疾，实在难行跪礼。”

不是陈修远矫情，实在是自己没办法接受动不动就跪拜的礼节。

在道域里，跟随自己的那些人，陈修远也没让他们跪拜过自己。

这话说出来，陈循礼的脸都黑了。

悔不该刚才非要拉着这小子过来，忘了这一茬啊！

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何曾跪过别人？

萧伯之嘴角含笑，要不是看在这里人多，就差直接笑出声了。

很好，很不错。

我看你这个老匹夫该怎么办。

萧伯之一边想着，一边看向了黑脸大将军。

黑脸大将军陈循礼急忙出来打圆场：“望陛下赎罪，孽子幼小时伤了腿，行走……”

圣上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朕便特许陈修远，见任何人都无需跪拜。”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陛下何时这么仁慈了？

陈循礼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头，还好陛下不计较。

想着又转头狠狠瞪了陈修远一眼。

陈修远只当没看见。

圣上笑着看了看陈修远，知道这小子心气高，所以也没打算在这个场合让他下不来台。

否则，这小子牙尖嘴利的，说不准最后还会让自己下不来台。

嗯，不划算。

随后，圣上看向陈循礼，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朕来时曾听闻有恶徒屠杀我大玄子民，这恶徒可抓住了？”

陈循礼闻言，知道正戏来了。

之前圣上和首辅是微服出巡，提前来滁州城看看妖族的情况，也实地了解了一下边境七城的情况。

所以哪怕对莫家一事有了决定，也需要通过一个正式的场合说出来。

现下，就是这个机会。

“回禀陛下，恶徒名叫莫子虚，前不久成为冲虚学府首学，后为了一己私欲，滥杀我大玄普通子民三千两百一十二人，现如今已被收押监牢，等候陛下裁决。”

陈循礼沉声回道。

圣上面色一冷，带着一丝怒意，说道：“何家恶徒？竟敢如此妄为，心中可还有人性？可还将朕的大玄律法放在眼里？”

陈循礼回道：“乃晋州莫家，昨日前来滁州城，欲贿赂本将，讨回恶徒，也已被本将收押监牢，等候陛下裁决。”

圣上轻咦一声，回身看向了户部尚书莫正宁。

“朕没记错的话，爱卿便是晋州莫家之人吧？”

莫正宁上前一步，恭敬的回道：“陛下圣明罪臣正是莫家之人。”

圣上没有在意莫正宁自称的罪臣，直接问道：“那你可知此事？”

莫正宁闻言，心中一怔。

陛下看来已经有了决定了。

轻叹一声，跪在了圣上面前，没有任何的隐瞒，低头说道：“昨日得家中传信，已然知晓了此事，还请陛下发落，罪臣……罪臣只有一个请求。”

“哦？说来看看。”

圣上面色平静，仿佛早有预料。

萧伯之脸上闪过一丝感慨之色。

户部尚书莫正宁，为人刚正，处事有方，是一个真心为民的好官。

可惜了，就这样被自己的儿子连累了。

“还请陛下，留我莫家一条血脉。”

圣上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萧伯之，问道：“朕想知道，萧爱卿如何看待此事？”

萧伯之没有犹豫，说道：“回禀陛下，按大玄律法，亲族同罪。”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但莫正宁为国竭尽劳苦，解大玄子民温饱吃穿，助我大玄国库充盈，于大玄子民有功，于大玄有功，臣请陛下法外开恩，留莫正宁一命，以延续莫家香火。”

圣上轻轻颔首，环视一圈，问道：“诸位爱卿，可有疑异？”

文武百官尽皆摇头，齐声说道：“陛下仁慈，臣等没有疑异。”

“那此事，便……”

“陛下，罪臣恳请陛下饶我家老五莫应平一命！”

眼见圣上就要下定论，莫正宁急忙说道。

圣上也没有被打断话的恼怒，只是轻声问道：“为何？”

莫正宁说道：“老五很早便被家族排挤，打发去了漠北开采灵矿，且他性子忠厚，为人老实……”

圣上打断道：“你知道，朕问的不是这个。”

前面莫正宁自己请求留莫家一条血脉。

现在又说饶了他这个儿子。

圣上很清楚，以莫正宁的为人，是要拿他自己的命换自己儿子的命。

所以他问为什么。

莫正宁听到圣山的话语，只是跪伏的更深了，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

“罪臣，有负陛下恩宠啊……教子无方，治家不严，方才出了今日之事，三千两百一十二条人命，这是无法饶恕的罪孽。”

“罪臣，又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莫正宁抬起头来，已是老泪纵横。

“若是陛下不弃，罪臣愿以这戴罪之身，为陛下此次征战做开路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