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的手已经伸出，向着对方的肩膀上拍去时，眼前的人却是猛然转过头来。

眼睛里的冷漠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但是见到苏瑾的瞬间，那片冷漠像是雪花一样马上消融，脸上随即出现再见老友时的笑容。

“苏瑾。”

“司锦年啊，好久不见。”苏瑾没有拍到司锦年的肩膀，笑呵呵的摸着头。

摸自己的头或者鼻子在苏瑾与他人社交时因为尴尬或者不知所措时下意识表达出来的动作。

“说实在的，你都不穿你廉价道袍了，差点没认出你来。”

“欸，我这不是要试着融入现代社会吗，老是穿成那样不得被当成异类。”

“那倒是。”苏瑾点点头“那这么晚了，干啥去。”

“回家，你也知道，宿舍那地方也就你们那好点其他地方住久了身体不好。”

“没事，你不是去调查了吗，我也老是忘记找你了，怎么样，”

“失败了，我被发现后拼命才逃了出来，消耗了我不少东西，这也是我没有第一时间跟你说的原因。”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你回来后我要给你做一个检查吗，正好就是现在，放心，没有感觉的。”

司锦年脸上肌肉微微颤动了一下，虽然细微但是却被苏瑾捕捉到了。

“好啊。”

苏瑾没有回答对方，混沌水滴也从苏瑾身体钻出，色彩不断变换的手臂缓缓伸向司锦年的脑袋。

指尖触碰到司锦年的额头，也触碰到了他的灵魂。

嗖。

一个手掌对着自己的喉咙刺出，却打在了拳头上。

那是苏瑾用拳头护住了咽喉。

一出手就是杀招，没有任何理由，要不是苏瑾没有拍到司锦年的肩膀从而在意司锦年的怪异举动，恐怕……

替身也是被收了回来。

苏瑾后撤步拉开距离，拳上被指甲插出鲜血，即便是用拳头抵挡但还是受到不小的伤害，就像是刃牙里面勇次郎能用『剪刀』夹断刃牙的『石头』一样。

司锦年脸上恢复了苏瑾刚才看到的冷漠。

“本想着留你，但是看来不行了。”

苏瑾眉头锁成川字，以前尹韵寒就有提醒苏瑾不要有锁眉习惯，但是苏瑾面对如今局势还是难以控制。

“肉芽，是肉芽吗，或许我可以帮你。”苏瑾尽力去劝阻，即便已经知道没有什么用处。

有些东西，即便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去追求，即便知道神不存在，人还是会不由自主去祈祷。

司锦年没有回复，迅速冲向苏瑾已经表达了他的目的。

苏瑾知道对方是练家子不敢让其靠太近，有不敢放替身。

或许，真的有，一线可能呢，毕竟肉芽融合还是得一段时间的。

试试用幻觉把他打晕。

但是还未唤出替身，司锦年已经贴身过来。

苏瑾这才看到刚才司锦年的起手式，两仪桩。

“八极拳！”苏瑾暗道不好，单从力量看苏瑾就不如司锦年，更何况被八极拳打中。

苏瑾用手掌护住心口，两仪桩的肘击打在手掌上，犹如大锤打在胸口，原本召唤的混沌水滴也是快速消散。

况且八极拳应该好像是近身才能发挥最大的伤害，苏瑾快速后退，想要拉开距离。

苏瑾也不是专业的，只是对于这些有点兴趣，毕竟要不然打不过安墨染。

司锦年快速贴了过来。

苏瑾炮拳直击胸口，司锦年侧身同时控住苏瑾的手，这招叫做手挥琵琶，得死。

不过这是太极拳啊。

近身就不好打了，苏瑾还是看得出司锦年更会八极拳。

近身，那就不让他近身喽。

苏瑾用没被控住的手掌拍司锦年下巴，司锦年松开苏瑾的手。

看来司锦年对于太极不是很熟练。

苏瑾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摆出问手。

早些年《叶问》火遍中国大陆的时候，苏瑾自然去看了全片，还琢磨了其中的招式。

司锦年看到了苏瑾的起手式，也是不屑一顾，快速近身。

咏春讲究控距，所以苏瑾的一只脚伸得很前，面对进攻利用咏春的三板斧防护，随即，耕手反打。

但是苏瑾怎么能在行家面前耍。

司锦年的开门炮把苏瑾顶飞出去。

苏瑾在地上打了个滚爬了起来。

撕裂般疼痛促使苏瑾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

“就这一点玩意，不必展示。”司锦年笑了笑，但是却一点也不温暖。

雨中只有两位昔日的好友。

司锦年再次向前。

八极拳打的就是进。

一个顶肘，被苏瑾接下，但是司锦年有一肘击背，苏瑾差点把年夜饭吐出来。

苏瑾顺着司锦年手臂向上爬，控住手。

而司锦年抬腿膝顶直击胸口。

苏瑾侧身勉强躲开，找到关节用力。

卡蹦一声。

司锦年的一条手臂软趴趴垂了下来。

苏瑾凭借着之前摸索出的东西卸下了司锦年的一条手臂。

司锦年还在的手近身冲拳将苏瑾打飞。

苏瑾后退几步二字钳羊马定身，然后很不争气的吐了一口血。

别看电影里吐一口血很正常，事实上那是内脏破裂的血。

八极拳的肘法运用，大开大合，苏瑾被打了好几下，人已经要死了。

两条腿还在打颤。

打不过。

司锦年很快将手臂装了回去，苏瑾也是丝毫不意外。

但也是没办法，苏瑾力气也废不了手，拆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司锦年一拳挥出，苏瑾却是突然不见。

苏瑾捆手（好像叫这个吧）打在司锦年的肝处，现在情况容不得苏瑾收手，在用出咏春摊手拍掉司锦年的锤心肘后日字冲拳打在司锦年的鼻子上。

双手内格下压，苏瑾一个贴山靠撞入司锦年的怀里。

以让你自己尝尝八极拳的滋味。

司锦年抱住苏瑾侧身化解冲击，挒住苏瑾的脚，靠将苏瑾推飞。

“又是太极。”苏瑾倒在地上。

刚刚的这两招是太极里的“采挒靠”，看似简单，实则不然。

苏瑾刚刚用了时停，本来就逼近全力导致现在失去还手之力。

司锦年蹲在苏瑾的面前道：“你还是没变啊，苏瑾。”

苏瑾没有回答，肋骨被打断，插在肺部，一呼吸就痛。

“我想问你，为什么呢。”苏瑾道。

“我一个外行人，怎么可能打那么久，你怎么留手了。”

司锦年冷笑“你以为我不想吗，苏瑾，你明明就不是圣人，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圣人的姿态，甚至连替身都不用。”

“我只是不想失去人性。”

“愚蠢，一个混乱的人却时刻压抑自己的本性，替身是一个人内心的体现，如此混乱却如此的孱弱，就为了你那心中的人性。”

“混乱才是你的本质，不要掩盖了你自以为不好的混乱。”

“你为什么说这么多。”

“这或许就是我对你的嫉妒吧，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却为了当圣人而遗弃，我替它感到不值。”

突然司锦年转身闪开了阴阳家道手。

“你这家伙。”司锦年，横掌击向苏瑾的咽喉。

手掌在苏瑾的咽喉前几厘米处停下了。

原本插在苏瑾身上的刻录水滴也掉了出来，刚才的阴阳家也消失了。

司锦年被一只手扼住喉咙，发不出声音来。

“这是……”苏瑾震惊地看着这个替身。

因为周围没有其他人了。

“苏瑾。”

“嗯？”

这替身发出的声音，是司锦年的？

“苏瑾。”

这声音仿佛尘封已久的录像带播放，沉闷且沙哑。

“当你听到这话，那么证明我已经失败了，这是我在伏龙山觉醒的替身，名字也不重要了，现在的我已经被我实现设下的指令控制住了，没错，我的替身能力是对替身发出的指令可以设置前提等，所以当检测到我要杀死你时我的替身就会出现并且制止。”

“从这也看得出，那个地方非常危险，因为我身上有不少逃跑的东西，如果死了还好，但是就怕我被控制了。”

说着，替身扼住司锦年喉咙的手更加用力，司锦年的脸色也变成了紫红色，但是目光却是恶毒的盯着替身。

“我将设置替身都这段记忆给封存起来，就是怕我失控找你，只可惜，我不能继续下去了，而且我尚有遗憾未完，如果可以，请帮我完成，虽然这么说可能很无耻，但是我遗留在我住所的遗物可以给予于你，那里也会有我写下所需要完成的事情。”

“苏瑾，你的本性虽然不好，但是后天的生活环境改变了你，可以说，是你的朋友导致了现在的你，我希望你能继续下去，坚持自己的本心。”

“最后说一点。”

替身虽然看不到什么表情，但是苏瑾看着那张脸，却还是涌上悲伤，身上被雨淋湿，寒冷的侵蚀却让刚刚混乱的内心稍稍平复。

“好好……”

咔擦声让司锦年的话戛然而止，替身脸上布满了像是蜘蛛网一样的裂痕，大片大片的碎片落在地上，被掐住的司锦年已经翻白眼。

混沌水滴伸出手，触摸到了司锦年被改变的灵魂。

“没救了。”

苏瑾跪坐在地上，大雨的声响盖住了刚才的打斗声所以周围没有人注意到朦胧中，有一个人，胸口凹陷，嘴角流血，木木的注视着面前倒在地上的，尸体。

那是

朋友的尸体。

难道不该掩盖。

苏瑾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