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清颜这么说，拔野可汗也惊住。

“你，找到了？在哪里？”

他派达安每日陪着她一起去找，达安根本没说她找到了！

况且近些天来，她不是晕倒，就是病了，压根儿连王庭都没出去过！

沈清颜含笑垂眸：“大汗，我给您找来的‘龟壳’，没有远在天边，而是近在大汗眼前。”

拔野可汗眯起眼来：“什么意思？”

沈清颜含笑道：“就是大汗的貊妃呀！”

拔野可汗静静看了沈清颜半晌，“你的病还没好，继续回去躺着吧。”

沈清颜：“噗……”

笑完，她正色对拔野可汗说：“大汗其实想让我找的‘龟壳’，不是真的乌龟壳。”

“大汗想让我找的，其实是一个能替大汗占卜天意，能为大汗和乌护汗国的未来指一条明路的大巫！”

拔野可汗凌厉的眸子缓缓眯紧，像是要藏起眼底倏然迸发的精芒。

“……为何这样说？”

沈清颜垂下眼帘：“因为，狐胡国毁了，大狐氏不在了。”

拔野可汗终是一动。

沈清颜知道自己猜对了，便续道：“草原、大漠的部族，更为笃信上天。你们会希望所有的事都是符合天意的，才会得到上天的庇护。”

“曾经，狐胡国主是乌护，乃至整个草原、大漠各部族的精神寄托。是他替你们卜问天意，然后指引你们如何顺天意而行事。”

“可是后来，狐胡国毁，大狐氏灭，你们草原、大漠各部便失去了精神信仰。各部之间不再互相信任，你们变作一盘散沙，没有人再有能力将你们重新团结起来。”

“我知道，大汗有这个雄心，想要重新统一起大漠各部。只是各部的百姓却不肯轻易相信大汗有这个本事，可以庇护他们，给他们安居乐业的生活。”

“所以大汗现在急需一个如当年狐胡国主一样的人，替您说出天意，让各部百姓都相信，大汗您就是上天派来的那个人。”

这样的角色，不论古今中外，各国的统治者们全都是需要的。因为所有的帝王都希望自己是“天之子”，是替天统御万民。

“其实大漠里并非没有活的龟，大汗想要龟壳没有我之前想象的那么难。”

这些日子她在大漠里还真的发现了一种陆地生活的龟，它们可以远离水，就生活在沙子里。

沈清颜静静抬眸：“大汗需要的，是能利用龟壳，向上天占卜的人啊。”

“没有这个人的话，龟壳就只是普通的乌龟壳，顶多能药用；可是有了这个人，普通的龟壳便会成为人间与上天沟通的媒介，它本身就会成为通天之物。”

拔野可汗垂眼，没看向沈清颜。

“……可是貊妃不行。”

“她是我的妃子，我比你更清楚她的过往。她的确是作为貊部的巫女。可是她本事有限。”

“她能得到微小的天意，用来指引他们貊部倒是够用了。因为他们貊部是个小部落，人口也少。”

“可是作为我乌护汗国，千头万绪，责任重大，她做不到的。”

沈清颜极力推荐：“可汗这也是成见！可汗不如试试！”

“若可汗连试都没试过的话，又怎么知道貊妃一定不行呢？！”

拔野可汗便摇头：“本汗说不行，就是不行。”

“你也不必给本汗使激将法。本汗不吃你这一套。”

沈清颜皱眉。看样子拔野可汗是以为她为了走，故意在诓他。

“大汗，我是急着走。但是我不会为了这个目的，就随便拿貊妃姐姐当工具。”

“我亲眼见过貊姐姐的本事，我相信她能做到大汗希冀的事。”

拔野可汗站起身来：“继续找别的龟壳吧。等你找到了，本汗自然放你离开。”

他说完，便信步走出了帐门。

沈清颜急着追出来，“大汗，你相信我……”

正在此时，天空中忽然一阵振翅声。那振翅声里，还隐约传出铃铛振鸣。

铃铛声不是很大，但是却有一种特别的音律，叫人听得眼前一阵震颤，仿佛天地都在微微抖动。

沈清颜一下子就找不到了平衡，一个趔趄，好悬跌倒在地。

仰头看，只是一只黑色的鸟盘旋在半空中。

它长得像鹰隼，个头却小，比鸽子大不了多少。

拔野可汗却激动得原地双膝跪倒，仰面向天。

“……是夜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