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便像只可怜的小猫一样，带着乞求望住他，等他的回应。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用这样的眼神，让他想起，他送给她的那只小狸奴。

她不知道他对她究竟能有几分情分，可是至少，他送给她小狸奴的那一刻，他对她是真的给了些慈悲的。

所以她想用这一点点的情分来赌他一个点头。

容隐眯眼只看了她这眼神一眼，便别开头去。

“收起你这眼神来！本王不吃你这套！”

沈清颜才不信呢。

他要是不吃这套，那他就不会只看一眼就错开眼神。

他其实是怕他自己会心软。

她便反而明知故问：“奴婢是什么眼神？”

她故意又绕到他眼睛的方向，继续用那眼神看着他：“奴婢难道不是始终都这样仰望着千岁的？”

容隐低低“嘶”了一声，这回终于眯着眼与她的眼神对视。

“你想多了。”

“本王对你，与颍川王也没什么不同！他可以为了要挟你而毫不留情要了沈清佚的命，本王也同样会因为你的不听话，而手起刀落！”

“本王当初是答应过你，留下你家人的性命……可是你别忘了，本王这句话的前提是你的驯顺！”

“你既不肯听话，那本王的那句话，便自动失效！”

沈清颜失望地摇头：“……当初是千岁将清佚送到颍川王府去的。千岁难道不应该将他活着带回来么？”

“况且千岁难道不明白，颍川王拿我沈家姐弟如此，实则就是在向千岁你叫板啊！“

“千岁若毫无回应，朝野内外难道不会有人觉得是千岁胆怯了，不敢回应？所以奴婢此去，不仅仅是救回自己弟弟，也是替千岁挣回颜面啊！”

容隐却是冷笑：“本王不稀罕！”

他深深凝视她：“……那些沽名钓誉，都不重要。”

他的眼神太深，有那么一瞬，沈清颜险些以为他想说：“那些沽名钓誉，都没有你重要。”

不过谢天谢地，他说出口的并不是这句话。

倒叫她松了口气。

两人的话聊到这儿，算是聊崩了。

无论她怎么想方设法，他总之就是不同意。

到后来，沈清颜索性也就闭嘴不说了。

说不动，说了也没用。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自己的心念已定。

就当方才这一番争论，是她向他的辞行吧。

……

宁河郡主的出嫁吉日，选在七月。

虽然郡主下嫁番邦，这对于大梁来说算是耻辱，但是大国的脸面不能丢，所以大梁还是认认真真地为宁河郡主预备超豪华的嫁妆。

随着宁河郡主出嫁的，不仅仅是金银珠玉、丝绸刺绣，同时还有诸多的能工巧匠，以及朝廷赏给郡主的家奴。

便是这些陪嫁的人，浩浩荡荡便有上千口。

郡主出嫁当日，京城西边的四道城门全都大开，送嫁的队伍从四个门一起出城。

城外，有乌护的使者和驼队迎亲。

宁河郡主在城门处一顿大哭大闹，险些将乌护人的骆驼都给吓惊了。

好一顿热闹。

可是再苦再闹，她的命运却已经更改不了。她最后只能含泪等着站在城墙之上、来送亲的汝阳长公主，咬牙切齿。

同样为皇家的女儿，她们两个的命运却是如此不同。

待得出城远了，宁河郡主才擦干眼泪，扭头盯一眼身边的侍女。

“沈清颜，从此你便欠了我一个大大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