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这么牙尖嘴利。

容隐眯眼盯了她那颗顽固的后脑勺一眼，忍不住故意扯了她一根头发。

沈清颜：“嘶——”

容隐这才愉快了，在她背后勾起了唇角：“不想欠爷的情？”

沈清颜觉得他这个措辞不太准确，可她自己却也一时之间找不到更准确的，便硬生生点了头：“嗯！”

他两肩放松：“简单。给你洗完了，你再给爷也洗了就是。”

“扯平，自然就两不相欠。”

沈清颜：“！”

这个结果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她却也想不出来拒绝的理由。

——她好像真的有点变傻了，脑筋不够转。

当然还是因为他的指尖让她实在太舒服，舒服到神思涣散，都没办法集中精神思考了。

她只好叹口气：“行。”

时间过得如潺潺流水一般悠长。

终于他手指停了下来，又轻轻扯她一根头发。

“该爷了。”

他说完便自在地转过身去，背向她。

沈清颜两手撑着他肩头，才能保证自己不被水面淹没。

她叹口气，鼓起腮帮：“奴婢——够不着。”

他太高，她又没办法站在水里。

他便轻哼一声，身子一侧歪，伏在了白石砌成的池沿上。

他的头发，便自然地垂了下来。

“乌发如瀑”本来不太合适形容男子。可是，谁叫他生得这样妖孽呢，此时此刻看着他这般的模样，这个词就自动从她脑海里跳出来。

可她还是有点窘。

若他是背对着她的，她未着片缕的样子还能瞒过他；可是现在，便成了面对面，她若给他洗濯头发，半截身子难免会露出水面来，叫他看见。

她咬了咬牙，看一眼他脱在岸上的广袖长衫。

却还没等她问出口，他便眼皮一垂：“不借。”

沈清颜真想咬他一口，恨死人了！

不过她也还有别的法子。她赶紧将长发全都拨到了身前，将重点遮挡住。

她想了想：“千岁仰躺下来，行么？”

容隐想了想，便也四肢放松下来。

他的身子便轻盈地浮在了水面上。

沈清颜深吸口气，伸手过来给他开始整理头发。

他却忽地偏首，眯起眼看她的手。

沈清颜被看得发毛：“？”

容隐哼了声：“看你那姿势，根本是鬼爪。”

沈清颜原也没留神自己的手，此时被他说了，这才看过去——啧，可不是，她十指弯曲，还真是鬼爪要抓人的动作。

她尴尬地笑笑：“千岁竟见过鬼？”

这话是顺势一说，却也是她小心地试探他。

虽然他从来就没明确说过，他也是能看见鬼，或者能控制鬼的；

可是无论是从前在西市水畔那次遇险，或是他以他自己的身子帮她化解了那“万字符”，还是今日在望仙台遭遇的百鬼拍门，

他总是给她一种感觉，仿佛她干的那些事，他全都是了若指掌的。

可他就是不肯明白地叫她知道。她若问，他便否认得干干净净。

容隐连眼睫毛尖儿都没动一下：“自然见过。”

沈清颜心下一喜：“千岁在哪见过？”

容隐：“身边。”

沈清颜：“……”

听她没词儿了，他得意地缓缓勾起唇角：“再抓抓，正舒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