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段插曲，沈清颜连午饭都没吃好。

害得珍娘悬心，一个劲儿问她，可是出了什么事？

既然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沈清颜便索性撂下了碗筷。

“阿娘，是出了点事儿。”

她抠了抠食指上的手皮：“……我算是，嗯，成婚了。”

珍娘便是一惊：“跟谁？”

沈清颜头低下去：“就，容隐呗。”

珍娘一个哆嗦，手里的筷子便掉了。

沈清颜赶忙攥住阿娘的手：“阿娘您别担心。他是个阉人啊，所以成婚什么的，都是假门假式的罢了。”

珍娘勉强笑笑，拍拍女儿的手。

“其实，这些日子在皇后宫里，听她们私下里谈论崔娘子要嫁给容隐了……我心下便悬着，生怕这件事也将你搅进去。”

珍娘心下剧痛。

其实女儿在容隐身边一年了，她又如何想不到女儿与容隐的关系呢？

是她无能，保护不了女儿，反倒要女儿豁出她自己去，来保护她们这些大人……

可她终究还是抱着一丝幻想啊，幻想那一切都不是真的，女儿跟容隐的关系也许不像她担心的那样。

眼前，这一切终于成了沉重的现实，她连幻想都不能再继续。

“阿娘，你想想崔娘子！”沈清颜不想让阿娘难过，便竭力寻找能开解阿娘的话：“连崔娘子这样身份高贵的，都嫁给他了。那我便也不算委屈。”

“再说了，有崔娘子这样好的妻子，他事实上就不再需要我。我会寻机会离开易老阁的。”

她用力向阿娘笑：“阿娘我认识了大理寺的袁少卿。他跟太医署的人有交情。”

“有他的帮忙，等来日，我或者在大理寺当个女仵作；或者去太医署咒禁科当个女医！”

珍娘这才宽慰点头：“若能如此，便真的太好了。”

珍娘叹了口气：“阿娘只是遗憾，你与钦郎的好姻缘，竟就这样散了。”

沈清颜想到了薛红缨。

她便摇头：“他是藩王之子，我便是嫁了他，他将来也不会只守着我一个人过一辈子。”

沈清颜抱了阿娘一下：“反正侍妾也没有婚约，我来日只要离开了易老阁便是自由身。”

“等将来……女儿便寻个普通人嫁了，再不要什么王侯之家。”

珍娘抹去伤感，“好。只要你幸福，无论你怎么选，阿娘都支持。”

两人一起收拾碗筷。

刷碗的时候，沈清颜不由得出神：“阿娘您说，‘夫人’与‘王妃’可有区别？”

珍娘听得一愣。

沈清颜赶忙解释：“我昨日管崔娘子叫‘夫人’，可是容隐说不妥。他说应该叫‘王妃’。”

珍娘垂下头去，半晌没吱声。

“阿娘？”沈清颜有些不放心。

“‘夫人’与‘王妃’的确是不同的。”珍娘叹口气：“这样说来，燕王千岁并不将崔娘子放在心上。”

沈清颜怔：“为何？”

珍娘幽幽道：“‘夫人’可以是‘王妃’，可以是‘拙荆’，可以是‘内子’……一个男子啊，无论他身份高低贵贱，他的匹配相伴之人，都可以称一声‘夫人’。”

“可是反过来，‘王妃’却反倒未必是‘夫人’。王妃是朝廷给的册封，是外人给的称呼，却未必是夫君的元配之妻啊。”

沈清颜心中莫名悸动。

珍娘又道：“便如当今皇后，便不是圣上的元妻。”

“圣上当年还是萧山王的庶子时，迎娶了身份低微的元妻；后来成为萧山王，便需要身份高贵的女子为王妃，这才又续娶了小杨氏。”

沈清颜忙问：“那圣上的元妻呢？现在也在后宫么？”

珍娘淡淡笑笑：“傻孩子，怎么会呢。”

“皇后嫁进门不久，那女子便病死了。”

沈清颜便也眯起眼来：“皇后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