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地道，从假山处暗门走出来。

沈清颜不由得回首又回望了一眼地道。

方才一直追着她出来的，是地道里的暗风么？

容隐走在前，倒没回头。

直到走出花园的海棠形洞门，沈清颜背后那股凉意才消失不见。

容隐回眸瞥她一眼：“怎了？”

沈清颜瞪他一眼：“没事，只是有些凉。”

她身上虽然裹着厚厚的白狐裘，可是之前被他弄得，浑身都润透了。

水汽裹在狐裘里散不出去。地道里还好，相对恒温；可是出了地道，叫外头的冷风一吹，自然会生了寒意。

容隐看她含嗔带怒的神情，便已明白，不由得轻轻勾了勾唇角。

“……下次，多带件衣裳就是。”

沈清颜都要露胳膊挽袖子了！

还有下次！

容隐却仿佛一下子就愉快了起来，两手抱胸，边走边偏首偷瞟她。

“你说，若是将来换个皇上……这十王宅里的世子，你看好哪一家？”

沈清颜起初没听懂他的意思。

什么叫“换个皇上”？

不过好在她随即寻思过味儿来：因为现如今皇帝李衍都没有子嗣，那还真的就难免来日要从宗室子弟里选一个来承继大统。

若如此，毕竟不再是直系血统，这便还真算是“换个皇上”了。

沈清颜垂下眼帘：“他们全都不配！”

今日这十王宅里，与李钦一样，所有成年的世子们都在与新人洞房吧？

都不是好东西！

“哦？”容隐也觉意外。

沈清颜蹙了蹙眉：“……也就淮阴王世子还行。”

淮阴王世子，今年才十岁。还没成年，所以不可能被赐个侍妾。

容隐听出关窍来了，不由得勾起唇角。

“来都来了，不如去颍川王府打个招呼。”

沈清颜惊得停步：“你说什么？”

容隐回眸看她：“你不是，不放心沈清佚？那正好见见颍川王世子李悯，当面拜托他。”

“本主倒要看看，当着本主的面，他敢不敢不答应。”

沈清颜攥紧指尖。

又是一个选择：他看她是选李钦，还是选清佚！

若是为了李钦，她就不该去；可是为了清佚，她却必须得去。

容隐见她犹豫，忽然俯首到她耳边。

“就不想看看，李钦刚洞房完，见了你会说什么？”

沈清颜心被戳中。

她便深吸口气，抬眸迎向他：“行。走！”

反正一切都已经发生，逃避已经毫无意义，不如当面见见，长痛不如短痛。

.

容隐带着沈清颜走进颍川王世子宅院时，颍川王世子李悯几乎是拎着裤腰跑出来迎接的。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相对而言，李钦倒已是衣冠齐整，气息早已平稳。

李悯的腿还没完全好利索，走路一点一跛，见了容隐忙深深失礼：“容公爷怎这会子来了？”

他扭头瞪周遭家仆一眼：“也不早些禀报孤知晓！”

容隐浅浅哼了声：“看来是咱家来的时机不对，打扰了颍川王世子洞房。”

李悯赶忙作揖：“小王绝不敢，容公爷千万别误会。”

而立在李悯身后的李钦，则远远望住容隐背后的沈清颜，满面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