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阿娘已经不在此处，沈清颜便转身想走。

路过容隐面前时，她还是小心看他一眼。

他依旧面沉似水，完全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情。

沈清颜还是叹口气，停住了脚步，转身又往西望亭门口走。

容隐眯眼看她，“不走？”

沈清颜点头，“我还是想去看看冰琴。”

她接连两次看见那穿冰绿色裙子的少女，那少女两次都对她落泪，而且似乎有许多话想说——或许，她们冥冥之中有些缘分。

容隐没吱声，却大步跟上来。在她推开门的刹那，他伸开长臂，抢在她前面将门又拽住。

他从自己腰间扯下一个鎏金的香球递给她：“挂上。”

她回眸看他，心下有那么一个瞬间是暖的。

她便向他露齿而笑，“我也有好东西给宗主。”

她从自己腰间荷囊里扯出两条巾子来，其中一条递给容隐。

巾子她已经事先加工成扁平袋状，里面装了老药给的尸毒药。

“宗主罩在口鼻上，两边系带挂在耳上即可。”

容隐却没接。

沈清颜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只好踮起脚尖来，认命地抬手替他戴好。还没忘了将他鼻梁处又捏紧些。

等她捏完才猛然意识到，这个动作仿佛有些过去亲昵了些。

她便有些怔忡，担心地看他眼睛。

却见他眼睛仿佛微微弯了下。

可是只有那么一瞬，她都来不及看清，他便已经推开了大门，绕过她，自己率先走了进去。

沈清颜便也只好赶紧将自己的罩巾戴好，跟着他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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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炎炎夏日，可是这亭子间里却一股瘆人的寒气。

沈清颜回头，看见门边以陶缸装着大块的冰。门窗紧闭，将外面的阳光隔绝。

可她还是感觉方才那股寒气却仿佛不仅是从冰块上散发出来的。

尽管已经亲眼看过了那么多死亡，她这一刻却还是紧张地吸了口气。攥紧袍摆，迈着小步走向停尸台。

容隐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抬手将覆尸布掀开。

沈清颜下意识闭上眼。等了片刻，她才又睁眼望去。

躺在那石床上的，可不正是她见了两回的那穿冰绿裙子的少女！

听见她紧张的抽气声，容隐横跨一步，将她挡在身后。

她察觉到了，小声说，“没事的宗主，我，不害怕她。”

容隐皱眉，“既已见过了。出去吧。”

“不。”沈清颜攥紧手指，鼓起勇气走到容隐身旁，与他并肩而立，“我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冰琴曾向她无声诉说，沈清颜想，冰琴定然是不甘心这样被人害死，求她帮忙。

容隐轻轻眯眼，垂眸望向她头顶，“你确定？”

沈清颜抬头看他，毅然点头，“我确定。这件事我想管。”

不等容隐答应，她便已经抬起膝盖，自己爬上了石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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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隐完全没想到，伸手想去拦，结果还是晚了半步。

她跪在冰冷的石床上，凑近了细看冰琴颈部。

“她颈部有勒痕。莫非是悬吊过的？”

容隐无声叹息，知道已是拦不住她。

他便“嗯”了一声，“她的尸首被发现时，正悬吊在梧叶台上的树林里。”

沈清颜心下一动：“梧叶台？大杨后的住处？”

“梧叶台的树林……那想必就是梧桐树林了？”

容隐侧眸看她一眼，“对。”

她便叹口气，垂眸向冰琴拜了拜，“梧桐引凤……你进宫来这一回，不管怎样，最后的最后，你也算当了一回‘凤’了。”

容隐静静看她。

她这个想法，倒有些特别。

“是谁第一个发现她的？”沈清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