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之间，气氛莫名再度微妙起来。

他脑海中仿佛能清晰地想象出，他两手将她纤腰紧紧握住的情景。

她的腰细，却有力，每次她在他面前转身离去，那小腰给出的力量都是那般的坚决。

他呼吸的节奏，微微乱了。

他垂眸凝着她：“……见着你祖母和阿娘了？”

叫他这一句话问过来，沈清颜只觉一股冷意直蹿脚底。

阿娘她们的境遇重又浮现在眼前。

她便咬牙：“见了。”

容隐缓缓眯眼，“……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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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颜两耳爆鸣。

求他？求他什么？

她阿娘她们此时的境遇，还不是他一手造成的！

就连承勤帮她的忙，他都给否了！

——原来他还是想以此为要挟，想让她主动向他谄媚！

沈清颜愤然别开头去，“宗主这是何意？”

容隐浅浅嗤了一声，“本主今日上朝，话说得多了，有些口渴。”

他故意顿了顿，又向她深深凝视过来。

“本主想喝茶。”

他都这般明白地示意了，沈清颜如何不知他想要的是什么！

她也更明白，想要改善阿娘她们的处境，她现在能求的人，也唯有他而已。

可是……一想到这一切根本就是他造成的，她心下便又生起太多的不甘。

她便退后一步。

“宗主恕罪……今日奴婢去看祖母和阿娘，身上已然沾染了厕筒的臭味。”

容隐便是一眯眼。

沈清颜忙行礼，“奴婢现在连自己呼吸都忍受不得，只觉自己周身奇臭无比。故此奴婢还求宗主恕罪，允奴婢立时回去沐浴。”

虽然与容隐相处的日子还不长，可是她却也察觉出来他性子里是颇有些洁癖的。

她这样说，他必定受不了。

果然，容隐长眉缓缓皱结。

沈清颜便连忙道了声罪，这便赶紧转身就跑了出去。

看沈清颜跑远了，候在外头的承和这才探头探脑进来。

他一眼就看见容隐满面的愠怒。

承和不敢吱声，只好束手在旁侍立着。

容隐幽幽转眸看他一眼，“沈家女眷，都在掖庭局刷厕筒？”

承和点点头。

他早晨就想跟师父说来的，只是早上师父没耐心听，他才闭了嘴。

“师兄不可能不拜托掖庭令他们……可是她们还是落得如此，想必是贺伦搞的鬼。”

容隐没出声。

承和也不敢擅自揣度师父的心思，他只好望着博山炉里冒出的袅袅青烟。

良久，容隐忽然缓缓一笑，“也好。”

承和直眼。

师父说什么好？又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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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宫阙，夜色迷离。

兴德宫。

皇帝李衍已经换上了宽松的寝衣，散了头发，心急火燎地坐在红纱掌中，等着容隐来送丹药。

可是他却没想到，今晚双手奉着丹药进来的，竟然是贺伦。

李衍登时不耐烦，“伴伴？你怎么来了？五郎呢？”

皇帝脸上的不耐烦，深深刺激了贺伦。

他不由得回忆起皇帝年幼时，对他的那些依恋来。

那时候的皇帝啊，还只是萧山王的小世子。

还是幼童的世子，每晚总要拉着他的袖子哀求：“伴伴，你不要走。我总听见夜里有人哭，我害怕。伴伴陪着我，我才敢睡。”

他便耐心地陪着小世子，忠诚地护卫着小世子长大。

等小世子十岁之后，便喊他“亚父”。

可是再后来，小世子变成了当今圣上，却不再叫他“亚父”了，又叫回了“伴伴”。

而“亚父”这个称呼，便只有容隐一直坚持叫到现在。

贺伦忍住叹息，堆着笑脸道：“五郎说累了。是他拜托老奴，替他来伺候圣上就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