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小女人

伙计催得急促，赵平安心想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儿，连忙囫囵披了件衣服就开了门，跟随伙计往后院去。

此时后院已经点燃不少灯，伙计仆人来来往往，有人抱着被子，有人端着火盆，董懿静站在西厢房门前，见到赵平安过来，不等他开口，连忙说道：“是徐雨萌。”

见这架势，赵平安也知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忙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刚才一个伙计听到后院有砸门声，开门查看，发现徐雨萌冻倒在了门口，这才连忙喊人。”一边说着，董懿静从一名老妈子手上接过来了一大碗姜汤，迈门而入。

赵平安也连忙跟了就去，就见徐雨萌虚弱地躺在床上，身上虽盖着厚厚的棉被，但整个人还是不住地颤抖，双眼紧闭，嘴里说着一些呓语，时不时高喊几声“爸爸”。

董懿静来在床边，自己轻呷了一口姜汤，有些烫，又亲自用嘴吹凉，旋即对赵平安说：“扶她坐起来。”

赵平安连忙按照吩咐去办。

董懿静左手两根手指捏起徐雨萌的脸，一根手指拨开她的嘴巴，右手将碗靠近，一边吹凉姜汤，一边往徐雨萌的肚子里灌，就这样足足灌了一大碗姜汤，姜汤进肚，徐雨萌浑身便发出了细密的汗水。

“热水火盆来了。”有仆人说道。

“火盆离着远点，把热水和毛巾给我。”董懿静说道：“必须用温热毛巾去敷，直接烤火会让皮肤溃烂的，去找医生了吗？”

那伙计说道：“掌柜的和姜磊大哥直接去请施大夫了。”

董懿静接过毛巾，用热水浸湿，确定温度适中之后，便以毛巾热敷。

赵平安扶着徐雨萌，他抓着徐雨萌的手，只觉得像是抓着一块冰疙瘩，仿佛有刺骨的寒冷。北方干燥，他不敢用力，生怕将徐雨萌的皮肤直接搓下来，只能不断对着手掌哈气，然后放在徐雨萌的手上，以这样的方式来温暖她。

他注意到徐雨萌的的肩膀上，包着一块已经被血染红的纱布，他本想轻轻去揭，却发现凝固的血液将纱布和皮肤黏死在了一起，贸然揭开，怕是要揭下来一层皮。

董懿静一边为徐雨萌热敷，一边吩咐老妈子再端姜汤过来。

又是一碗姜汤下肚，徐雨萌越发出汗得紧。

董懿静说道：“必须给她全身都进行热敷，不能耽搁，男人们都出去，剩下的人帮忙。”

伙计们闻言赶忙离开，赵平安也准备起身，他知道有董懿静在这里，董古阁里还有这么多仆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可就在他刚起身还未站起来的时候，徐雨萌却似无意识地攥住了他的手，紧接着整个人便靠了过来，嘴里喃喃着：“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妈妈，爸爸，不要离开我，我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

旋即用双手揽住了赵平安的脖子，赵平安觉得似乎是一个冰疙瘩贴了过来，甚至有些刺痛，但他却不敢躲开，只能用体温温暖她。

徐雨萌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细若蚊吟，赵平安听闻，心里也不是滋味，一向以女强人示人的徐雨萌，在这个时候，也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二十出头的姑娘而已。

董懿静见状，心想也是救人要紧，对赵平安说道：“闭上你的眼睛，我什么时候说睁开，你再睁开。”

赵平安忙闭上了眼睛。

褪去衣衫，董懿静忙让旁人擦拭徐雨萌的身体，用热毛巾，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去热敷。连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原本徐雨萌惨白的身子，此时才逐渐恢复血色，身子也不再颤抖，呼吸也匀畅了一些。

扶着徐雨萌躺下，又盖上棉被，董懿静这才让赵平安睁开眼睛。

她说道：“她还穿着上一次我们见面时候的衣服，在闽南还好，在这北平岂不是要冻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分别的时候，我记得她肩膀上没有伤。”

徐雨萌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虽然不似刚才尸体般惨白僵硬，但依旧虚弱，意识尚未清醒，但似乎是陷入了什么梦魇之中，时不时发出一些呓语。

赵平安推测，应该和徐三水有关。

不一会儿门敲响了，原来是施大夫已经前来，董成武亲自去请他，这才大半夜的把北平名医请到了董古阁，施大夫时而号脉，时而翻开徐雨萌的眼皮查看，最终点了点头，这才说道：“脉象虚弱，但富有规律，这妮子似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啊，且拿纸币来。”

施大夫当即撰写一药方，伙计们按药方抓药煎药，这一边，施大夫又检查起徐雨萌肩膀上的伤口。

“这是火枪伤啊。”施大夫观察一阵便说道：“子弹已经取了出来，但动手之人似乎不懂医术，刀口混乱，莫慌，待我切除烂肉，敷上药膏，你们且出去避避。”

施大夫的医术了得，有他坐镇，几人心中也有了底气。

不时，施大夫处理好了伤口，伙计们也抓来了药，施大夫亲自煎药，一副药剂下去，徐雨萌猛然咳嗽了起来，施大夫以砭针刺入徐雨萌的几处穴位，微微转动，片刻后，徐雨萌猛然转醒。

不过她依旧咳嗽不止，应该是染了风寒。

转醒的徐雨萌十分警惕，下意识便要抽自己腿上绑着的蜘蛛匕首，但旋即便看到了站在她身前的几人，发现是赵平安董懿静等人之后，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还好吗？”赵平安上前询问。

见到赵平安的那一刻，徐雨萌的泪水便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听到如此询问，她再也忍不住，抱着赵平安痛哭了起来。

哭了良久，徐雨萌才渐渐平静了下来，这才将船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自己的父亲是如何被王少仪杀死，王少仪是如何变得力大无穷，自己又是如何逃出升天。

她身无分文，只得自己切开伤口取出子弹，又一路辗转回到了北平，撑着一口气一路来到董古阁。

众人听罢，也均是咬牙切齿，赵平安说道：“那个王八竟然还没死？如果再让我遇见他，我一定一箭扎他个对穿！”

徐雨萌盯着赵平安，忽然说道：“记不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要替我做三件事情。”

“当然记得。”赵平安用力点头。

“那我要你帮我做的第二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