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做选择

小道士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学久，赵学久说道：“民安村被灭村之后，族人为了让我们铭记，后辈取名都按‘躬自治学为民小安’排字，一方面是让我们铭记民安村，一方面也是告诉我们，要低调，要隐忍，否则又容易招来杀身之祸。我是学字辈的，你爷爷是为字辈，你爸爸是民字辈，到你是小字辈。”

“你爷爷名字里有没有“为”这个字？你爸爸名字里有没有“民”这个字？”赵学久逼问。

“有。”小道士木讷地点了点头。

“现在你明白了吧？”赵学久说道：“这铜牌子，不论扔到什么地方，不论如何掩埋，焚毁，最后都会落在我们赵家人手里。”

赵学久从赵平安的包里将铜牌子拿了出来，扔给了小道士：“总归你我身上流着是一样的血脉，这铜牌子你留着吧。你去甬道外面把守，如果有人过来，你马上回来禀告。行了，站远一点，别溅你一脸血。”

赵学久伸出两根手指来，一下便刺入了腿上的伤口，旋即闷哼一声，手指再收回来的时候，两根指头中间已经夹着一颗子弹了。他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水：“这副老皮囊终究是不经用了，不过好在是有新的皮囊可以用了。你别在这里愣着了，一会儿的场景你看了会受不了的。”

他指了指赵平安，又对着小道士说道：“你不是喜欢这副皮囊吗，不用急，等仪式结束了，他还是你的四阿公。”

千算万算，赵平安可没算到这小道士和李存根还有这一层关系，这可真是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赵学久说道：“没听到四阿公的话吗，去外面帮我守着。”

小道士低着头往甬道外面走，可走了两步，他又回过了头来，依旧用枪指着赵学久：“我明白了。看来你真的是我的四阿公，你的年龄对得上，你说的什么辈分也对得上，什么都对得上。可我还是不能听你的话，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对他们做这些事儿而不管，放下刀，要不然我会开枪的。”

赵学久咬牙切齿：“你怎么就是不懂呢？你怎么一点都不聪明。我才是你的四阿公，我们两个人身体里流着的是相同的血。”

“不，不是。”小道士说道：“我听到你们的对话了，如果你夺舍了李存根，那你体内流着的是李存根的血。而且，我的确不聪明，但我知道什么是爱。在有危险的时候，是赵平安救了我，不是你，是董懿静关心地查看我身上有没有伤口，不是你。”

“你虽然是我的四阿公，但是我对于你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工具，你过去不会担心我，现在不会担心我，以后也不会担心我，你想的只有你自己。”小道士一字一句说得真切：“我的小四阿公对我说，人长大是从自己做选择开始的，现在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如果你不把他们几个放了，我会开枪的。”

赵小敬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这个选择让赵学久愣在原地良久，他背过了身子，扶着供桌，痛心疾首地说道：“赵小敬啊赵小敬，想不到你会背叛我们民安村，背叛你四阿公。赵平安说得不错，长大是从做选择开始的，但是赵小敬，还有一点不知道你学会没有，任何长大，都是从失去开始的。”

赵平安想喊一声小心，可被塞住了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能不断冲着小道士眨眼，希望小道士能读懂自己的意思。

就在这时，赵学久猛地转身，他将坤刀横在腰间，一个转身，便是要利用这转身的力道去横砍小道士，可他腿上终究是受了枪伤，转过来的时候小腿一软，刀子往下一坠，几乎擦到地面。他一咬牙，猛地用力，又将坤刀抬置于身前。这一顿的间隙，小道士反应了过来，连忙往后一退，可刀尖还是划过了他的胸膛，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小道士顾不得身上的伤口，连连开枪，赵学久慌忙躲避，可哪能躲得过子弹，两枪打在了他的肚子上，一枪打在了他的肩膀上，还有一枪打在了他的背后。

赵学久连吭都没吭一声，一把攀上了供台，伸手去碰黑天神神像的胳膊，只听嘎啦嘎啦的声音传来，洞顶开启了一个小洞，赵学久双手把住洞边，双腿猛地用力，硬生生蹿了上去。

小道士并没有追赶，而是抬头看着赵学久。

赵学久恶狠狠地说道：“坏了我的好事儿，你们都会死在这里，就算出去，也会皮肤溃烂而死，我以虔诚的信仰，以黑天神的名义诅咒你们，特，那，困，怕。我还会回来的，我还要活五百岁，我不会死在这里。”

紧接着，赵学久几乎是连爬带滚地离开了。头顶上的洞开始闭合，红色的血液顺着洞壁边缘缓缓滴落下来，正落在香炉中，发出“叮叮叮”的声音，倒是像极了雨滴从屋檐落下。

小道士连忙用刀将绑着赵平安的绳子割开，又将董懿静身上的绳子割开，两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得救，紧紧抱在一起。

可两人也知道，现在还不是彻底放松下来的时候，赵平安去救棺材里的其余三人，而董懿静则是给小道士包扎伤口，看着长长的伤口，董懿静心疼地问道：“疼吗？”

小道士摇摇头：“不疼。”

董懿静叹口气，看了看小道士，又看了看赵平安：“你俩还真像，怎么都说不疼。”

赵平安将三人平放在地上，用护身符去划他们的胳膊，一边回头对小道士说道：“我就和你说吧，我不是你的四阿公。”

听到这话，小道士几乎要哭了出来，似乎心里十分委屈。

赵平安继续说道：“我哪有那么老，你一直叫董懿静姐姐，以后你就叫我哥哥吧，放心，在北平有这么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和你差不多大，甚至比你还小的孩子，到时候你去那里住，每天都有很多能陪你玩的伙伴，你就不用觉得孤单了。”

“对。”董懿静说道：“我还要带你去吃巧克力呢。”

小道士笑了起来，他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体会过被人关心的感觉了。

其余三人这时也悠悠转醒，一个个都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