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掏东西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

“赵平安。”外面的姜磊喊道：“受祈式一个人根本无法完成，除非屋子里有两个人。你和谁在屋子里面？不论是谁，千万不要听他的话，脏东西会骗人的。如果你按照他的方法做了，恐怕会出事儿。”

又是一阵剧烈的敲门声，而屋子里的姜磊，却似乎没有听到一样。但这个时候，赵平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没有理会外面的呼喊声，而是对屋内的姜磊说道：“既然这样，就要用到你的血了。”

姜磊点了点头：“你第一次烧火，烧个火苗就行，可别弄得太大，要不然得把我身体里的血都抽光了。”

“我还以为能看你血流成河呢。”赵平安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将火坑里浸湿的木柴煤炭全部用火钩子勾了出来。他随意从床上找了张被单子，将火坑里面的水分吸干，这才重新将堆在一旁的干的木材和煤炭放进去。

他从炕头找到火柴，引燃另一张被单塞进火坑，随着被单燃烧殆尽，木柴也被引燃，着起了微弱的火苗来。

“快来。”赵平安说道：“烧起来了。”

姜磊闻言连忙站起身，走到火坑旁，赵平安将蜘蛛匕首借给姜磊，姜磊对着自己的脚踝就是一刀，他几乎将自己的脚伸进火坑，流出来的鲜血很快将火焰熄灭。

姜磊把刀往旁边一放，一边往炕上翻一边说道：“我马上就要闭上眼睛了，牢记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一定不能忘，是死是活，也就这么一下了。”

“知道。”赵平安说道：“那我能和你正常说话吧。”

“可以。”姜磊说道：“最好说点话，要不然孤独地等待，比死了还难受。”

“那就行，要不然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掏什么炉灰，也挺无聊的……”赵平安说道：“况且就一个小火苗，这也没什么好掏的，能掏出什么来？金子吗？”

话这样说着，他已经将双手伸进火坑里，往外去掏木柴和煤炭。

“不，不要……”

闭上眼睛的姜磊并没有回答赵平安的话，而是忽然间提高了声音，像是在哀求着什么。这一下，赵平安猛地意识到，这个仪式已经真正开始了，床上的姜磊，似乎已经进入了梦呓的状态。

“千万别睁开眼睛啊，我还什么东西都没有掏出来，你听到我的话了吗？千万不要睁开眼睛。”赵平安连忙喊道。

“不，不，你已经死了，你死了。”姜磊说着。

赵平安立马加快了动作，努力去掏火坑里的东西，可火坑里的柴火就好像永远也掏不干净一样，像是一个无底洞。

而这个时候，姜磊已经啜泣了起来。

赵平安不知道姜磊都听到了什么，他只能尽快加快自己的速度。

泪水已经布满了姜磊的面庞，他听到一个柔柔的声音说道：“姜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难道不想看看我的样子吗？”

声音是小翠的声音，是那个他梦中梦到过无数次，是那个他怎么也听不厌，那个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可他明白，小翠已经死了，她的棺材就在院落外的卡车上。他多想看小翠一眼，哪怕只是贪欢的一瞥，哪怕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哪怕都是脏东西在骗他，哪怕是鬼。

可如果真的能看到小翠一眼，看到小翠的笑容，似乎一切都值得。

他的眼皮在跳动着，可最终还是死死闭住，泛起一道道褶子：“不，人死不能复生，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小翠。”

赵平安一拍自己的脑袋，他心想自己怎么忘了这茬了，让一个刚刚失去爱人的人承受这些压力，这简直不是人做的事情。

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喊道：“姜磊，坚持住，千万坚持住。”

赵平安不断掏着，总算将里面的木柴煤炭都掏了个干净。

而小翠的声音不断在姜磊耳边响起：“姜磊，你真不是个男人。你一直让我等你，可我等了你这么久，换来的又是什么呢？你说你要娶我的，你要带我走，现在我来了，你怎么连一眼都不看我。”

泪水已经决堤，姜磊几乎浑身颤抖着，他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姜磊，我恨你，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跟我一起走吧，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小翠，我爱你，可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害了我的同伴，我不能害了赵平安。”

“你对任何一个你见到的人都那么好，你是天下最好的好人，可惟独对我，你怎么这么狠心？我绝对不会进入你家的祖坟，你根本配不上我，我宁愿跟着周大贵。”

“姜磊，你要是个男人，你就睁开眼睛看看我。”

赵平安继续掏着，可火坑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但他只能不断做着掏东西的动作，而眼睛，却死死看向姜磊，姜磊整个人几乎蜷缩成了一团，他注意到姜磊不断在发抖，脑袋时不时往起抬着，仿佛随时都要睁开眼睛。

“姜磊，你知道你为什么被抛弃吗，你总是这样，你根本不配活着，你父母抛弃你，我看是最正确的选择，你想保护所有人，可你谁都保护不了。谁跟在你身边，谁就会遭受灭顶之灾，你一个人也保护不了。”

“姜磊，睁开眼睛，把眼睛睁开。”

一道闪电闪过，照亮院子也照亮屋子，赵平安看到，炕上的姜磊眼睛死死闭着，可眼皮不断在颤抖，仿佛有什么虚空的力量在扯他的眼皮一样。

他不断挣扎，脚腕上的血液甚至不断流出，可赵平安知道，带给姜磊痛苦的，不是他脚腕上的伤，而是他内心深处的伤。

“懦夫，你个懦夫，把眼睛睁开。”

与此同时，门外也传来了姜磊的声音：“赵平安，把门打开，快打开，千万不要受到蛊惑。”

旋即是更加猛烈的撞击声，门框震得咔咔作响，木门上面的门板，甚至已经断裂一根，仿佛外面的姜磊马上就要冲进来一样。

赵平安时而看着炕上的姜磊，时而又看着摇摇欲坠的门板，心中也是无比焦急。

而下一刻，他的手上忽然多出了一个东西，他随手一抓，几乎倒栽葱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