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图什么

火车的速度猛然变慢，但并没有停下，依旧保持较慢的速度往前行驶。赵平安追着火车疾跑，转眼又上了另一个车厢，而这一次他不如上一次幸运，他刚攀上车厢，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便指向了他。

赵平安大喊了一声，持枪人一惊，下意识扣动扳机，而这个时候，赵平安的弓弦已经勒住了他的脖子，若赵平安再慢一步，子弹将直接打穿他的脑袋。解决掉这名士兵之后，赵平安如法炮制将箱子踹下桥。

而这个时候，各士兵已经站好了位置，开枪声如雨声，子弹“噼里啪啊”打在车皮上，如同绽开一朵朵转瞬即逝的火昙花。

火力压制着赵平安根本无法探出头去，他只能在士兵们换弹的间隙搭弓射箭，却马上便被前后的士兵开枪还击，别说难以将其余箱子踹下河去，就是想全身而退，都显得极为困难。而好在这些士兵也忌惮赵平安的箭法，不敢轻易靠前。

而另一边，董懿静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将火车慢了下来，她立刻想要去帮助赵平安，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一走，那火车可就不是自己操控的了，想到这里，他立马将驾驶员拽了出来，用英文说道：“不想死就跟我走。”

她几乎是连拽带拉将驾驶员踹下了车，好在车速不快，驾驶员掉下去的时候只是磕皮肉，董懿静瞅准时机也跳了下来，借着火车掩护，不断开枪射击。

那驾驶员也用英文大喊：“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董懿静哪管这些，拉着驾驶员逆火车往前，不让他上车，同时一边开枪射击，吓得驾驶员连忙躲在她的身后，像一只炸了毛的长毛猫。

有了董懿静的支援，赵平安总算结束了腹背受敌的局面，他连忙射击几根箭矢，在夜色的保护下，如同泥鳅一样跳下车，旋即便钻进了另一个车厢，解决了一名士兵之后，将箱子踢下去。

而他注意到，远处几个光斑正在不断往这边移动，几乎眨眼间便来到桥前，他明白，那是汽车的灯光。

一排排的车灯将整个桥面照得如同白昼，赵平安本能借着月色在士兵看不清楚的情况下转移，可现如今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这要是再随便移动，那可就成了士兵们的活靶子。

而董懿静也暴露在了手电筒下，她连忙将驾驶员拽到身前。

从汽车头车的副驾驶下来一个人，这不是别人，正是孙殿英。这孙殿英远远在北平北站听到了枪声，心想可能出了什么事儿，马上安排车队来追，正好在桥头附近赶上了火车。此时火车依旧在不断缓慢前行，汽车开不到桥上来，孙殿英下令让一部分士兵攀上火车，另一部分士兵则于桥面前进侦查。

站定后，孙殿英倒是看到了两个人影，立马做了一个不要开枪的动作，转而说道：“哈，我以为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的老朋友了吗。赵平安，你倒是命大，定东陵都关不住你。”

“这两个人可是参与盗陵的罪魁祸首，给我抓起来。”孙殿英说道。

眼见暴露，赵平安也知道自己藏无可藏，即使能躲在车厢里，可一过了桥，也是无处可逃，想到这里，他倒是直接跳下了火车，说道：“又见面了。”

几名士兵将赵平安围住，董懿静在车头位置，身后没有追兵，只有前面有人，况且她又有“人质”，一时间连忙躲在了吊挂钢丝与桥面连接的石墩位置，准备随机应变。

“我说董古阁大小姐，你的姘头都被抓了，你还躲什么躲？你们屡次三番坏我好事，今天就旧账新账一块算了吧。”孙殿英摆摆手，示意让董懿静出来。

但董懿静不为所动，她可没傻到这个地步，喊道：“你或许敢杀了我们，但是我想你不会扯上一个外国人的命，他们的命可金贵着呢。”

孙殿英知道这董懿静是想用外国人的身份来压自己，可他是腥风血雨里闯出来的，可不是被吓大的：“你不用以这一点来压我，这里都是我的人，到时候我想说是圆的就是圆的，想说是方的就是方的，又能怎么样？”

说话间，赵平安已经被压到了孙殿英面前。

“你倒是个人才。”孙殿英用枪指着赵平安的脑袋：“我给过你很多机会，你没有珍惜。其实天下之大，少了谁也不觉的少。尤其是像你一样的蝼蚁，离开了风水这方面，你不如一个屁作用大，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图什么？你一个小人物，天天拧巴什么？”

赵平安心中暗想，这一次恐怕难以逃跑了，不过越是面对危险，他反而越有一种混不吝的心态，于是说道：“道不同路不相与谋，像你这样蛇鼠两端，谁势力大就投靠谁的人来说，你自然是不懂我们图什么的。”

“我也不需要明白。”孙殿英说道：“乱世中一将功成万骨枯，谁能把握时代，谁就是英雄，没有我，这几万人喝西北风去？你自诩是个好人，你能让这三万人吃个饱饭？我是个坏人，可我养活了他们，让他们不用死于饥饿与严寒。”

“我也不用明白你。”赵平安说道：“你这三万人，哪个人手上没沾无辜百姓的血？他们的口粮，至少有一半是从普通老百姓嘴里抢过来的。你说你养活了这三万人，那被你们抢过的农民，你考虑过吗？弱者愤怒，抽刀向更弱者，他们活该饿死吗？”

孙殿英又说道：“每个时代，都有要必须牺牲的人，如果人人都有饭吃，人人都能穿好衣服，你以为，我还能拉起这三万人的队伍吗？他们吃不饱饭，是我造成的吗？识时务者为俊杰，天下大势，顺势而为才是王道。真不明白我和你一个毛头小子说这些做什么，说完遗言，你该上路了。”

“我想总有人，是为了建造一个新的世界而奋斗的，不止考虑着眼前的苟且，什么称成王成寇，不过是粪土。他们所愿的，不过是让一个人像一个人一样活着，不是预备口粮，不是畜生，而是一个人。”

赵平安正色说道。

孙殿英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