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死或生

触手再一次袭来，士兵们抱着必死的信念去阻挡，可他们也发现，这触手相比于之前更加迅猛，充满了力量，以肉身去阻挡，已经再也无法挡住。而且经过了长时间的鏖战，就算是铁人，精力和体力也耗不起了。

张半仙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拽着他就往外走，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少仪。张半仙吓了一跳，刚想说话，却被王少仪堵住嘴：“师哥，顶不住了，死道友不死贫僧，撤吧。”

原来自从打起来，这王少仪就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观察着场面上的局势，他本看着士兵们逐渐占了上风，心想这群人说不定还真能对付的了这怪物，可现如今，他已经知道士兵们坚持不了多久，起了逃跑的心思。

张半仙看着顶在前面的士兵，又抬头往远处的怪物头上看去，除了看到一些血腥的尸体之外，哪里还有什么活人？

“确实，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张半仙叹口气，同样小声说道：“走，走吧。”

两人悄无声息撤退。

触手冲击，一个个士兵被击飞，不是当场殒命，便也是身受重伤，孙殿英察觉到败势已显，明白所有的阻挡都已经无济于事，他攥紧了九龙剑，目光复杂看向了张墨。

张墨本觉得这次下墓带了两个营的兵力，又准备了充足的枪支弹药，就算遇到什么怪物，最多也只是有惊无险，足能对付。却不曾想来到主墓室，几乎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而且，这些士兵大多都是很早之前就跟着他的人，他实在不忍心下令。

可他也明白，如今唯一的生路，便是让剩下的士兵顶在前面，而他们撤退。人都是要死的，可是早死和晚死还是有区别的。他知道孙殿英是什么意思，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当这个坏人了。

他冲着孙殿英点了点头，喊道：“兄弟们，南京方面让我们剿匪，又不给我们发放军饷，不给我们一枪一弹，军座下墓，为的是全十二军的军饷，为的是你们，为的是你们的家人。若军座有什么闪失，整个十二军就失去了主心骨，你们的亲人怕是拿不到抚恤金了。”

“为了你们的家人，为了十二军，兄弟们，你们顶住，我掩护军座撤退。”张墨扯着嗓子大喊：“想想你们的家人，难道你们希望自己的家人得不到任何抚恤金吗？”

孙殿英闻言，却更大声喊道：“我和兄弟们共生死，我死战到底，绝不会一个人撤退。”

张墨早料到了孙殿英会这么说，连忙说道：“军座，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的命是十二军全体的，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士兵们怎么办，他们的家人怎么办？就是这里死去的弟兄，若听到军座这么说，恐怕也会流泪啊，走吧！”

孙殿英左右为难，这个时候，一名年轻的士兵喊道：“大帅，你们撤吧，记得把抚恤金交到我娘手里。”

一个士兵这样说，便又有士兵说道：“大帅，撤吧。”

“好，好，！”孙殿英借坡下驴：“兄弟们，我答应你们的事情绝对会做到，撤，张墨，我们走。”

士兵们给孙殿英和张墨让出一条通道，让两人先走，而他们转而又组成人墙抵挡触手。

徐雨萌看了董懿静和姜磊一眼，问道：“你们不撤？”

董懿静摇了摇头：“赵平安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徐雨萌叹口气也没多说什么，她虽然希望赵平安还活着，可她要比董懿静更理性，她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赵平安能活着的概率几乎为零。她也想马上离去，可鬼使神差的，却站在原地不动，对孙殿英喊道：“孙叔，你先走，这里还需要有人指挥。”

孙殿英这个时候已经撤到士兵远处，他虽然听到了徐雨萌的话，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连女流之辈都能在这个时候留下来，他不论说什么，都会显得卑鄙，于是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但徐雨萌也没打算等什么命令，她决定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拽不回来。

董懿静皱眉看向徐雨萌：“你不怕死？你也担心赵平安？”

徐雨萌一摆手：“别和我扯这些没用的。现在都听我的命令，前面的士兵顶住触手，后面的士兵用尸体垒成战壕，速度快。张半仙王少仪，你们他娘的也别闲着，赶紧把地上的枪支收集起来，做好后勤……”

可这个时候张半仙和王阴阳早就跑了，哪里还有踪影。

四处寻不到两人的踪影，徐雨萌又骂了一声娘，对董懿静和姜磊说道：“你们两个去做这件事儿，都别给我掉链子，堆好战壕，我们有机会拼一下。”

如今孙殿英张墨已经撤退，他们的直系长官张大彪也早早被送出了定东陵，徐雨萌虽然在军内只有一个虚职，可如今俨然已经成了士兵们心中的主心骨，纷纷按照徐雨萌的话去做。

触手并不垂怜这些将死之人，依旧蓄力击来，士兵们以肉身刺刀阻挡，窄道上不时爆出一阵蓝紫一阵鲜红的血雾来。地上的尸体成堆，到处都是残缺的肢体，痛苦的哀嚎声响彻墓室。

若之前这里是人间炼狱，这个时候，恐怕要比地狱的景象还残酷。

已经死了的，或许还没有死只是重伤的士兵，都被当成是筑造战壕的麻袋，一层层随意堆叠在一起，以用来组成抵抗触手攻击的防线。而前面的士兵，便是用肉身来为后面的人争取这筑造时间。

董懿静和姜磊则是连忙去捡地上散落的枪支，给士兵们补充武器。

尸堆成山，血流如河，大根大根的触手被斩断，人和怪物都知道，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了。

“后排士兵抵住战壕，前面的，分成三排，一排一排后退，其余人开枪，把子弹都给我打出去。”徐雨萌继续指挥着。

徐雨萌的指挥虽然井井有条，士兵们也都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可这只能让死亡来得慢一些，却对怪物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徐雨萌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忽然留下来，或许，她嘴上不承认，但心里也期待着奇迹发生。

难道留下的人，就注定要都死在这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