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阴森院

铁门打开，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两人面前，这人一只手摸着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伸出食指中指无名指指向月亮：“闲人不拜山门，在下孔雀开蔓儿，大院支柱子，这位并肩子，莫不是趟池子？”

这一套黑话姜磊熟到不能再熟，这年轻人说的是：你来做什么的，我姓张，是这里看门的，兄弟，你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姜磊立刻做好手势，不过他的一只手摸的不是手腕，而是手肘：“在下辣子蔓儿的，单名一个磊字，这是我并肩子，灯笼蔓儿，俗名平安。不是闯啃，恳请救命。带了楚头，楚头日海哩。和先前一位拉挂子言语了，您辛苦。”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叫姜磊，旁边这位叫赵平安，不是来惹事的，是来寻医的。带了钱，钱还不少。这些话和之前一位护院说了。

正所谓是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这护院点了点头：“冯爷让我来盘盘道，既然都是四大山的，也算是江湖故人。你们二位有属狗的吗？”

姜磊“嘶”了一声，轻声说道：“我1898年出生，生日晚，跟在鸡尾之后，恰好属狗。”

“如此你便不能进去。”那护院摇摇头，又看向赵平安：“你呢？”

赵平安虽感觉奇怪，还是说道：“我1908年生人，生肖属猴，这也有什么忌讳吗？”

那护院点了点头：“若你要进来，便跟我进来。”

说罢，这护院转身便走，但并未关门。

“这确实古怪。”赵平安掐手一算，便是根据奇门进行计算，说道：“所谓婚丧嫁娶，六冲三刑，不知八字，不算凶吉。狗也分什么狗，1989戊戌年，五行属土，纳音为木，木也分什么木，大林木，石榴木，你属于平地木。平地木者，初生萌蘖，始发枝条，唯资雨露之功，不喜雪霜之积，所谓……”

“行行行。”姜磊赶紧打断了赵平安：“我知道你对五行八卦了如指掌，可现在是看你的病，不是看我的病，你不用给我算。”

“不是。”赵平安小声说道：“若说有什么冲撞，那也是婚丧嫁娶的时候，没听过看病还说什么冲撞的，而且也不是给你看病，我想这里面八成有古怪，这个姓冯的，是不是被狗咬过啊？”

姜磊从怀中掏出了一万大洋的银票来，塞到了赵平安手中：“董伯给的，多少就是这么些了，若我不能进去，我就在这里等你。你记住，这冯爷性格确实多变，你别乱说话，若真出了什么事情，你大声喊，我就在这外面等你。治病要紧，记住。”

这段话说得情真意切，人生萍水相逢，却能有这样的兄弟，虽年纪相差有十岁，但也是人间幸事。感动之余，赵平安点了点头，三步并作两步走，踏上台阶，走进了门内。

那护院就站在门后没有走远，见赵平安进来，嘎吱一声将门关上。旋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在头前带路。

赵平安则观察着这宅子，说宅子的确不对，这不像是院子，就像是一个大仓库掀了顶子一样，是强行旋出了一个院子。寻常人家院子宽阔，但这院子却有些逼仄，高高的院墙像是囚禁人的牢笼，墙壁上甚至没开个梅窗，院子里连个盆栽都没有。

赵平安见院内屋舍都黑漆漆的，一扇灯都不亮，也不知道这屋子里到底有没有人住。若非要说，赵平安总觉得这院子里死气沉沉的，哪儿像是活人住的地方。

顺着护院一直往里走了几进，又走进一个院子，却见院中间出现一串长阶，石制阶梯盘旋而上，足有十来米，而这一进院子高墙也有十几米。月光从空中洒下来落到石阶上，影子斜斜泼下来，落在院内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护院将赵平安带入这一进便不再前进，规规矩矩靠在墙边。赵平安左看右看，见四周无人，院内屋舍依旧是黑漆漆一片，通过狭小的玻璃窗也看不到屋内的情况。赵平安再看那护院，便见这护院把头压得很低，几乎要把脑袋钻进身体里去，赵平安和他说话他也不搭理。

这诡异的景象让赵平安不免生出警惕，别说是阳宅，就是阴宅，也有长明灯一说，不论是死人还是活人，总归希望自己住得亮堂一点。就算是用不起现在的电灯，那油灯总归也是要点上几盏吧。

“我说，那位冯爷就住在这里吗？”赵平安看着护院说道：“不觉得阴森吗？”

可那护院竟忽然转过了身去，靠着墙壁，赵平安见他甚至在发抖，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

月光如水，赵平安越琢磨越不是个事儿

“你怎么了？”

一个声音忽然从脑袋顶响起，听到这个声音，那护院才转过身来，几步便退出了院子，将门“碰”的关上了，院内只剩下了赵平安和说话的这人。

赵平安抬头看去，借着月光这才看到了说话的人，原来这人一直都在这石阶顶部，之前由于角度问题，赵平安并没有看到他，直到这人站在平台边缘，赵平安这才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背着光，赵平安看不清他的脸，但从轮廓看也知道这人是个老头，心想这应该就是什么冯爷了。他听姜磊说这冯爷是个瞎子，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是怎么爬这石阶的，也不怕摔下来。

“我说冯爷，您爬那么高做什么啊，晒月亮吗。”赵平安问道。

“小子，别跟你冯爷耍贫。没事来找我的，那都是要死了的。”瞎子冯说道。

赵平安知道这冯爷是个瞎子，可他总感觉这瞎子冯在居高临下看着自己，让他浑身不舒服：“是让您来瞧病来了，其余人没这个能耐，听闻您冯爷妙手回春，就是咽了气的，那也能把他从棺材里薅出来，当时下地吃饭喝水不耽误，一口气还能割二斤麦子。”

调侃中，他只觉得石阶上人影一闪，他还没看清楚，那老头竟然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你，你飞下来的？”赵平安为这老头的速度感到折服。

“你别动，你让我闻闻。”瞎子冯真像是一只狗一样，围着赵平安转了好几圈，甚至恨不得将鼻子贴在他身上。

片刻后，瞎子冯问道：“你吃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