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爸爸回来了，一眼就看到了我脸上的那五个异常清晰的手指印，于是立刻就追问怎么回事。我虽然没有说是妈妈打的，可聪明的爸爸一猜就猜到了，然后他又拉过如来，掀起了他的衣服，将他身上累累的伤痕暴露在柔和的灯光下，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有熊熊的怒火在燃烧。

如来低声说：“爸爸，是我不好，我不该把盘子打碎的，是我的错，你千万别怪妈妈。”这都东窗事发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在为妈妈遮掩。

爸爸眉头紧皱，什么都没有说，独自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一声接一声的叹着气，我和如来则躲进了房间里。

等到妈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家，肩上的锄头刚一放下，爸爸就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大声吼道，“他们还只是孩子，就算打碎了一个盘子也不能下这样的重手啊，如来不是你生的你不心疼，那果果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么？”

我和如来听到声音立刻跑到院子里，看到妈妈正含着眼泪在抓爸爸那张颇为英俊的脸，于是一起大哭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爸爸妈妈打架，为了我们。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可是我和如来却感觉少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我们的家一点也不和谐。

如来伸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感觉到他在微微的颤抖，原来他也在害怕，唉，其实我们都是胆小鬼，怕吵架，更怕打架。

爸爸妈妈吵得很凶，惹来了邻居的劝慰，以及一些闲言碎语，说如来是个惹祸精，还不如早点把他送走，如来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握住我的手突然一紧，疼痛的瞬间游遍了我的全身，但我忍住没有哭，我很难过，为我的哥哥，如来。

那一夜，妈妈没有在家，她披头散发的就往外跑去，好像是说这日子没法过了，要回娘家，也就是隔壁村，当时邻居都劝爸爸赶快去追，但他没有。

爸爸给

我们做了最简单的蛋炒饭，我们三个人围着桌子索然无味的吃着，沉默的气氛让我很压抑，一吃完就钻进了房间，蜷缩着身子躲在薄薄的毯子下面，睁大眼睛，惊恐而无助。

如来吃过饭就准备去洗碗，爸爸说：“如来，去看看妹妹吧，她今晚应该是吓到了，你是哥哥，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保护好妹妹。”说完就端着碗去了厨房，如来看着爸爸的背影，突然很想哭，他感觉到父亲很爱他，但同时又带着种深深地无奈。

房间里没有开灯，有淡淡的月光从小窗户偷偷爬了进来，如来就踏着这银辉般的月光轻轻掀开了我的毯子，看着侧身蜷缩着犹如婴儿般的我，我坐了起来，盯着他，发现七岁的他很像月光中的小王子，以至于看得都呆住了。

他爬上床，坐在我对面，静静地看着我说：“果果，如果妈妈不回来了你会害怕么？”

我想了想，倔强的摇摇头，咬住嘴唇说：“不，妈妈一定会回来的，她才不会扔下果果不管呢。”

如来没有再说什么，安静的在我旁边躺下，面朝外，而我，也跟着他躺下来，面朝里，我们就这样背对着背，我静静地看着墙壁发呆。

没过多久，爸爸进来了，在我们的床边站了很久，很久，一直都在叹气，听得我心里一阵一阵的慌，最后，他在我和如来的中间躺了下来。

我转个身，面朝外，看到爸爸结实的胸膛自微微的起伏着，低声问道，“爸爸，妈妈是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爸爸偏头看着我，回道，“不会的，等妈妈想果果了，她就会回来的。”然后偏头看了看睡在他另一边的如来，低声说：“对不起，都是爸爸害了你。”

如来没有说话，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故意不回答，总之，他很安静。

我听着爸爸莫名其妙的话，想问又不知该怎样问，突然间就发起了

愁，睡意全无，于是缠着爸爸给我讲故事。爸爸说哥哥在睡觉，可我不管，我就是要听，爸爸拗不过我，只好压低着声音给我讲了一个牛郎和织女的故事。我听完一个不罢休，又让他给我讲了一个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直到夜半三更才心满意足的渐渐有了睡意。

当晚，我是枕着爸爸的手臂入睡的，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死了，是掉在河里淹死的。然后妈妈匆匆忙忙哭哭啼啼的回来了，她又打如来，说是他害死了我，如来不说话，也不哭，任他打骂，而爸爸，我一直都没有看到，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在如来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居然消失的这么彻底。

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月亮已经不见了，屋里漆黑一片，我伸手摸了摸，知道爸爸就在我身边，于是又安心的睡觉，然后继续做梦。

我这次梦见我变成了白骨精，如来是孙悟空，他拿着金箍棒一直在追我，我跑的很累很累，等到时再跑不动的时候，我突然又醒了，发现如来的一只脚正压在我的腿上，难怪我会觉得累。

睁开眼，天已经大亮，只有如来睡在我的旁边，我以为噩梦成真，爸爸不见了，直到听到厨房传来了烧柴火偶尔发出的声音才知道爸爸在给我们做饭呢。

趴在床上双手支着下巴看着他安然寂静的睡颜，我突然有种莫名的冲动，好想低下头去亲亲他那长长的睫毛。于是就悄悄地爬到他身边，当真低下头去，无奈动作太大，结果却把如来给惊醒了，我这偷吻他睫毛的冲动立刻就烟消云散。

如来睁着双好看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趴在他身上的我好一会儿，然后才的爬下床去。我对自己的行为一点羞耻感都没有，也跟在屁股后面出去了。

妹妹想亲亲哥哥的睫毛，这也不算是什么大逆不道或者违背舆论道德是不是？何况我当时也只不过是一个学龄前儿童而已。

（本章完）